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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取春光,还留一半,莫负今朝。——《柳梢春》顾贞观

——

翌日。

谈凝是在一阵清脆的鸟啼声中缓缓地醒了过来。

一夜安枕,经了几遭的事故之余鲜得的酣然眠,只觉得浑身落得轻松,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等到全数转醒的时候,谈凝不经意的一个翻身,便觉得了身子传来的一阵隐约的酸疼。

不由得的皱起了眉头。

“醒了?”熟悉的一声在头顶上响了起来。

谈凝一愣,望着床椽上正压着的一身玉锦华衣,顺着那只正压在被褥上的手望上,对上了那一双深色的眸,却见着太叔卢正坐在了床椽边望着自己。

“……王爷。”谈凝微羞,脸色微红的卷着被子背对着他,但在被子里整理好了亵衣。

“屋内并无旁人。”太叔卢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

“……”

谈凝低着头整理好了衣服,不想再同他讨论这个问题,就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过了早膳。”

太叔卢见她想要坐起,便跟着起了身来,说道,“这几日你都没怎么睡好,便让你多睡几刻,早膳我已经让禄民备留下了。”

一边说着一边叫来了屋外的两个婢女进来。

这几日她没睡好吗?

谈凝神色有些茫然,洗漱间有些出神的想,这段日子确实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不过睡在他的身边倒是非常的安眠。

洗梳换衣的时候偶尔的听着太叔卢同外头的禄民说了几句什么。

“王爷要出门吗?”见他这样一身行头,谈凝束好了玉髻换了一身秋枫红的长衣走过来问道。

“也不是什么急事。”太叔卢将一封书函交给了禄民,禄民恭身接过随即退了下去。

五龙缵珠的宝冠下玉带雍华。

太叔卢转过了身,道,“暂且与你同膳后出门无妨。”

婢女们捧着水低头退了下去。

谈凝想起了似乎很多次,每每早上她醒过来,都能看见太叔卢坐在了榻前守着自己,在她睁开的第一眼就能看得见他。

往日里她只觉得心口一阵暖意,但是一想到昨日里听厨房的大娘说的话后却不由得有些揪心。

“王爷昨夜也没有睡吗?”谈凝落了坐,抬头问他。

太叔卢望了她一眼,“只是不若你睡得香甜罢了。”

想着醒来的时候正对上了他的目光,谈凝不由得面色一红,只佯装着没听到的低头喝了一口汤,却不想微烧的耳根暴露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太叔卢望着低头喝汤的女子,视线落在了她发烫的耳垂上,突然开口问,“昨夜……你还疼吗?”

“——咳!咳咳!”谈凝正在喝汤,得他这么一问,直呛入了喉口一时咳得昏天暗地。

太叔卢皱着眉头递过了一杯茶,谈凝呛出了眼泪的忙抓了过来咳嗽着直灌了下去。

谈凝灌了一杯茶后喉咙口还被呛得一阵火辣辣,不觉有些恼羞成怒,等缓了这阵咳嗽之后将杯盏放在了案上,瞪他,“王爷,桌案之前正在用膳,您——您问我这种事情!”

周围的婢女小厮都守在了外头。

旁边虽然没有人,但在这饭桌之上青天白日里这么赤条条的问这样的事……

太叔卢坐在桌案前敛着目承受着她的这一番指责,等着她指责完了后又抬起了眸,一副不以为然的开口,“因为昨夜你一直抱着我哭着喊很疼。”

“……………”

谈凝低着头望着面前的盛了佳肴的碗,只紧紧的捏着手中的筷子,却又有些不敢下口,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把她给噎住了。

太叔卢坐着望了她一会儿,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听见外头传来了一声叫唤声。

这一次来的人是影卫景讯。

“你先用膳,我一会儿回来。”太叔卢留下了一句话后起身走了过去。

谈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听着他走出门的脚步声颇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感觉,身子骨一时软在了椅子上,随即忙直坐了起来,举筷吃了几口。

吃了几口。

谈凝忽地一顿,视线望了过去。

是了,太叔卢是有影卫的,景讯早在当初下聘的时候就有见过一面,是一直跟着太叔卢的剑侍。一直跟着太叔卢藏在暗处的剑侍……奇怪,这几次祸难,怎么没有看见他出来护主呢?

这里面到底是……

“……”

正在谈凝心里有些奇怪的出神想着,就看见太叔卢折了回来,便下意识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王爷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继续吃无妨。”走进来的太叔卢手中正拿着一把通体鎏金的宝剑,剑穗玉授,环佩叮呤,看见是一把绝世无双的宝剑。

将手中的宝剑置于了案上,太叔卢说道,“只是一些琐碎的小事要处理,你坐下用膳无必忧我。”

正说着,又见他立在书案前镇纸提笔的写着密信,末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印王印盖了下去。

“……”

他这样一说,让她又还怎么吃得下去?

谈凝无言。

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也跟着站了起来,“我用罢了。”

谈凝有见过他的骑射之术,但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拿剑,心里又是疑惑又觉得不安,这是要做什么才会需要用到利剑之类的兵器呢?

搁了笔,太叔卢拿着那一笺半干的纸走了过来,正迎面见她面容担忧的走来,便是一顿。

“……王爷是要做什么?”谈凝问。

太叔卢望着眼前方齐他下颌很是娇小的女子,道,“滕棘大水,会有一笔国金紧急调往滕棘用以赈灾助调。景汛刚才传来的急报,这笔拨下用于赈灾的金银在经过淇水的时候被劫。”

“这!?”谈凝惊了。

“淇水,是过官渡往边境的路,从濮阳城走去滕棘并不需要经过那里。”太叔卢说道。

谈凝怔了怔,“那为什么?”

伸出来的手掌抚上了她的发,太叔卢说道,“但过淇水能够直到忘乡。”

而忘乡城,在之前的十几年中,一直都是太叔卢所栖居的地方。这当中往细了的想,怕是不少会有人在此大作文章,或然说就是他私心调用灾款准备饱吞囊腹。

难道又是皇上?

皇上是真的想要把太叔卢往死里推吗?

“这样说的话那王爷岂不是……”谈凝有些不安的握住了那一只抚着自己眉目的手。

“此事来的有些蹊跷。”

太叔卢道,“昭日有心杀我不假,但他从来不会拿赈灾济民这样的大事出手,我有疑此中还有他人从中作梗,所以会走一趟淇水岸岭。你放心,淇水离濮阳并不远,快马之下不过半日的脚力,要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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