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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刑部,御史台的人很配合,得到的卷宗显示王子名轩哥,孛儿只斤·轩哥,是哪个王爷所出,太复杂了,秦涓匆匆看完。
姑且得知轩哥是曰曰的叔叔级别的,年龄却只有十七,也就是说轩哥此人当和狐狐、宁柏是同辈。
那轩哥为何会去河间府,似乎连之前查过这个案子的大人都没有查清楚这一点。
甚至秦涓现在得知,轩哥的尸体都不见了。
“那万卢大人为何说射死轩王子箭支是宋人的?”
“是因为当天轩王子的人都看到了,也检查过了,只是轩王子的尸体在运回来的途中不见了。”对方回答道。
“大汗生前知道?”
“自然知道。”
“没让人去找?”
“自然是找过了,可是又有什么用,没有找到。”
“运送怎么可能出错。”秦涓不理解一个军队押送棺椁能把尸体搞丢?匪夷所思。
“正逢喇部造反之际,大都附近趁乱有民兵作乱,袭击了押送棺椁的军队。”那人解释道。
就这么巧?
显然秦涓不相信。
轩哥的死更像是一场局,或者说局中局。
他找面前这个大人要了一份轩哥的卷宗,准备带回去仔细看看。
*
从卷宗上可大致知晓,轩哥生于大斡耳朵城,也就是蒙族崛起的地方,也常年居住于大斡耳朵城。
孛儿只斤氏、纥颜氏、伯牙兀氏、札答阑氏等等今日见到的蒙人贵族大多都是起源于那里。
值得注意的是,轩哥的封地在大泽以南千里沃土……所以大都尊称他为轩王子,这个王子和曰曰的王世子不同,他将来是能称汗的,也就是他所在的封地可以被称作汗国,这一点也全然区别于曰曰的王世子。
卷宗结束了,秦涓正准备收好,却发现卷宗后有一条副页,写着一个大大的“兑”字。
这一般是写错了,或者废弃了的纸张,才会在前面写一个“兑”字,再去找发纸的官员去讨要纸张,这一过程就是“兑”。
此举唐时兴于寺庙,后流于庙堂。
他拿起仔细看过,立刻被那一行字吸引去的注意:与伯牙兀氏有婚,然伯牙兀氏无嫡出女,故废。
秦涓微惊,沉眉合上卷宗。
如此,伯牙兀·狐狐与轩哥应该是青梅竹马才对……
三个月前,是狐狐被贬窝鲁朵城的日子吗?
为什么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轩哥的死会和狐狐有关?
如果是这样,他还该不该查下去?
秦涓揉了揉发胀的眉头,显然他有些不安起来。
轩哥死了,接手他封地的人又是谁?
秦涓忽然想知道这个,次日,他将卷宗送回御史台后,找人问了。
问了几人都不知,他觉得他可以去见一见妃檀,若是妃檀一定能弄到答案。
宁柏的人都在城外,今日晴朗,化雪路更难走,骑马至城外颇废一番功夫。
哨兵进营帐内喊妃檀出来。
妃檀来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特意梳了髻,只是没有再施以脂粉。
“秦。”温柔的少年温柔的喊他。
秦涓回过头来,笑着看向他,将一提灌肠递给妃檀。
妃檀愣了一下,笑着接过来。
“记得,你曾说你爱吃这个。”秦涓淡笑道。
妃檀双颊微热,曾随意提了一句,这孩子便记下了,他经历的温柔很少,宁柏大人或许是算的,这孩子却是真真切切的暖。
妃檀抱着灌肠,红了眼眶。
秦涓不懂:“油多,可别脏了衣服。”
“不,不脏。”温柔的少年显出一份固执。
你送的,又怎会脏。
秦涓笑了:“那陪我去河边走走吧。”
“嗯。”妃檀浅笑着低下头。
*
“你刚才说轩哥的封地?我记住了,我帮你去打听。”妃檀很认真的点头。
秦涓沉声道:“那便多谢妃檀了。”
“你放心,你的事我不会告知宁柏大人的,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仿佛是知道他的顾虑,妃檀温柔的笑道。
“嗯。”秦涓点点头。
*
三日后,妃檀让人带了一篮子鸡蛋给他。
当然,收到鸡蛋的那一刻,秦涓便知道妃檀应该是查到了。
打发了送鸡蛋过来的奴才,秦涓关上门将鸡蛋取出来,看到了篮子最里面的信。
乃马真的小儿子。
也就是说轩哥的封地被分给乃马真的小儿子。
如果事情是这样的,是否又可以猜测,轩哥在死前乃马真氏已经定下了这个决定。
如果轩哥在死前就已经被人盯上了封地,是否还与伯牙兀·狐狐入狱有些关系。
“秦涓哥哥,我能进来吗。”松蛮在门外喊他。
秦涓将卷宗收好,快步走出去。
松蛮抱着极布扎昨日给他的小老虎布偶,粉雕玉琢的脸上浓黑的眉紧皱:“哥哥,极布扎他们出去了,王世子也不在,阿奕噶也不在,我有一点担心……”草原上的孩子才不会承认自己害怕呢。
“极布扎也出去了?”秦涓不禁问道。
松蛮点点头:“他午饭前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那你还没吃饭吗?”秦涓捧起他的脸。
松蛮点点头。
“我先带你去吃东西吧。”
“那去街上吃可以吗?”孩子的眼里晶晶亮,“我好久没有上街了,在这里都快闷死了!”
秦涓笑着揉揉他的脑袋:“你还真是得寸进尺。”
“不可以吗?”
“行吧。”
拿上万溪给他的能出入内牙的牌子,秦涓给松蛮穿上一件皮毛背心,戴上毛爪子手套。
“暖暖的。”松蛮捧着手笑道。
秦涓爱怜的抱起他。
二人骑马出内牙,只是不知怎么回事,即便有万溪的牌子,他们出来也等了很久。
等到终于上街了,才放下心来。
“人好多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怎么和我们来的时候不一样呢。”松蛮拍着手,有点兴奋。
秦涓:“这是花灯街,很热闹的,我们进大都时没有经过这里。”
“花灯又是什么呀?”
“一种灯,或者说好看的灯笼。”秦涓笑道,“我带你去吃面吧。”
“好呀,狐球儿喜欢吃。”松蛮仰起一张漂亮的圆脸,笑的比草原上的花儿还要明媚。
秦涓仔细数过钱袋里的钱才去找面馆,他有点担心钱不够他俩吃……
这是一家回回人和女真人合开的面馆,往来的人很多,因为这里便宜。
跑堂的给他们一份菜谱子,因为往来各族人很多,这里的跑堂不会像在宋国那样报菜名,因为报了也听不懂,一间面馆能同时听到五六种语言……
所以,菜谱大多以五六种文字写成,拿木牌叫号即可。
松蛮小大人似的仔细看过一道菜谱子,才开始叫号。
桂鱼肉,腾腾面,棉花糖,这孩子直接点了最贵的……
秦涓又不动声色的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袋,还好,刚刚够吧,只怕这小崽子半路再点。
“先吃吧。”秦涓将腾腾面端上来,递给松蛮一双筷子。
松蛮不太会使筷子,秦涓又去找跑堂要了勺子。
这顿饭还没开始吃,秦涓已满头大汗了……
“哥哥,面里面白色的丁丁是什么呀。”松蛮口齿不清的说道。
“去了皮的香菇丁。”
“……真的吗,怎么比以往吃的香菇要好吃许多。”松蛮有点怀疑人生了。
“松蛮少爷,秦涓!”
二人正吃的带劲,极布扎的声音从大街上传来。
松蛮愣了一下:“搞没搞错,我听到极布扎的声音了。”
秦涓:“你没听错,他过来了……”
松蛮顿时皱起了浓眉,有点曰曰生气时想踢桌的意味……
“松蛮少爷,秦涓。”极布扎坐下,“正好饿了,正好瞧见你们了,跑堂的,来一碗面!”
跑堂的刚把极布扎的面端上来,就听到大街上轰轰的几声响,没有停歇的间隔就传来惨叫声……
这时候才轰然意识到之前的响声分明是炮声!
屋中街上,乱作一团。
松蛮还像没事的人一样扒拉了两口面。
秦涓给他带上兜帽,抓住老虎布偶塞在他怀里,抱起他,喊上极布扎就往面馆门外跑。
街上已乱七八糟了,秦涓翻身上马。
正这时一个身影从他的余光处一掠而过。
“极布扎,你抱着松蛮骑马回宫,我有点事!”秦涓将松蛮塞进极布扎怀中,又把马鞭给他。
“秦涓哥哥!”
“没事,极布扎会带你回去的!”秦涓揉揉他的脑袋。
极布扎:“那你小心点,应该是有人造反了!碰到王世子叫他快点回宫!”
“行的。”秦涓没有多说什么向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
秦涓的目光在一些小贩和商队身上穿梭着。
他看到了什么?他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定格在六岁记忆里的那张丑陋的脸。
那个同村邹伯。
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和这个人一起做生意,一起往来金国无数次。他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
而蒙古灭金那一年,他们两家都被蒙人俘虏,宋国以岁币交易俘虏,一户只有一人能归宋,邹伯和邹大郎回去了,他留下了。
奴奴秣赫说他被邹大郎顶替了。
他永远忘不了邹伯那张脸,皱巴巴的皮肤小小的眼睛,眼皮子上有一粒豆大的肉痣。
甚至他不记得许多人的容貌,祖母的,姑姑的姑父的……但还记得那个邹伯的样子。
刚才那个人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时候,他的血脉凝固了一瞬,又迅速的喷张!
他不记得他家所在的江左,哪个府,哪个村,甚至哪条江都说不清楚,更何况哪座桥,哪个弯子……
这也是他这几年来拼命学地理的原因。
因为,他只记得他是宋人,不记得家住何处了。
而邹伯的出现,仿佛叩开了他回家的大门,他只有找到邹伯才能知道家在何处。
骆驼,商人的模样,大肚子,但依旧是皱巴巴的脸……这是方才那一刹那捕捉到的。
他就像是认定了,那个就是邹伯。
按照时间和脚程来看,邹伯这些年应该一直在北方或者西域,没有回宋国。
当然也有可能他认错人,毕竟时间太久,那时他又太小了。
他的目光穿过慌乱走过的人群,寻找着商队的踪影。
轰鸣的炮火声再一次响起,当逃窜的人避开的时候,他看到了几只驼子,愣了一下,双眸似闪过一道精光,他拔腿就要往那个方向跑。
一声骏马嘶鸣,突然而至的一人一马挡住了他的去路。
“秦涓,上马!”
他冷哼一声无视突然而至的万溪。
“狗崽种!”万溪一道长鞭甩来,秦涓眼疾手快的避开。
万溪似乎是愣了一下,俨然没料到这个孩子身手这么好。
当然秦涓也没能去寻找商队,因为叛军进城了……
“狗崽种,叛军进城了,你是想趁乱跑?”万溪将秦涓捆上马,好歹比秦涓多吃几年盐巴,虽然废了一番功夫好歹是绑住了。
秦涓没有料到这一介文官也会有这样的身手,是他大意了。
万溪正上马跑了两步,秦涓便在马背上挣扎,这一挣扎险些没把他俩都抖下马去。
“我艹,你疯了?!”万溪嘶吼道。
“你绑我作甚……”狼崽说着说着便嗷呜起来,想引起路人的注意。
万溪被他嚎叫的起了鸡皮疙瘩,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绑了一头狼呢!
“唔……”很快秦涓的嘴巴便被自个儿的围巾给堵住了。
万溪拍了拍手:“自然是绑你去找曰曰,南古王突然反了,曰曰离他们的大营最近,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秦涓看着长街,忽然再也寻不到了那几只驼子的影子,就仿佛再也回不到家了一般……又生生的错过了那么一丁点的微茫希望,即便有一天能回宋国去,他也不一定找得到家的方向啊。
秦涓趴在马背上,耳边已听不清万溪的絮叨,他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万溪不耐烦的给了他一鞭子。
感受到疼痛,秦涓才回过神来。
秦涓猛地看向万溪。
“嘴巴被堵着还能龇牙,你可真能。”万溪捏住他的下颌,他的手很快,秦涓被捆着,也躲不开。
“蠢狼,做人呢,要懂得兵不厌诈,若真打,我肯定打不过你,要动脑子,当然,你还小。”他说着拍了拍秦涓的狼头帽,“这帽子做的挺逼真,花了不少钱吧。”
秦涓觉得,这货大概是他遇到的思维最跳脱的一个,东一下,西一下,能从造反说到帽子上去。
“还龇牙,再龇牙老子把你卖了!”万溪一巴掌拍在秦涓脑袋上。
“……”
万溪虽说一路戏弄于他,也没耽误赶路。
一心二用的人的秦涓算是见识到了,这万溪真他娘的一个奇男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男?再看我扒你面具。”万溪邪肆的勾唇。
秦涓被万溪带到城外,因为一直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他只差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了……
*
城外,南古的大军和驻守大都的蒙军大战。
南古造反,因乃马真不立窝阔台汗嫡子而起,却又借此事想自立。
贵由正在西征,一时半会儿肯定无法回到中原,而乃马真要以其手段将大权在握,替她的儿子掌握朝政,所以她要惩治一切反对的人,同时收买一切可以利用的人。
这些反对的人里有集汉家儒学大成的契丹皇族耶律丞相,乃马真的人问他窝阔台汗突然驾崩,大汗之位当由何人继承。
耶律丞相想都没想,直接说道由大斡耳朵(皇后)的嫡长子继承。
乃马真氏便不再重用耶律丞相。但因其声望还在,还没被罢官。
乃马真氏正在让朝堂局势向她倾斜,她宠信一个叫刺合蛮的回回商人,为她出谋划策。
城外,当万溪的亲信找到他们后,万溪才答应给秦涓松绑。
万溪站得老远,应该是怕秦涓锤他,让他的亲信给秦涓解开绳子。
秦涓白了万溪一记又一记。
那奴才也怕秦涓打他,手都在抖,秦涓冷哼,他对捶人没有兴趣,况且甘拜下风,中计就是中计,没什么好报复回去的。
过了好一会儿,万溪见秦涓没什么报复心,才走过来问他的亲信的话。
“你说法提玛被南古抓住了,拿来要挟乃马真氏?”
法提玛是乃马真氏宠信的婢女,这个婢女和回回商人刺合蛮一唱一和,就是乃马真氏手边的两个宠奴。
亲信点点头。
万溪冷哼一声像是在说,抓住就抓住了,有什么好说的。
估计许多人都这么想。
可是乃马真氏不依,下令务必救回她的婢女。
“呵呵,都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救一个婢女!”万溪怒极反笑。
秦涓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也大致搞清楚怎么回事了,大概就是叛军抓了乃马真氏一个得宠的婢女,现在乃马真的人因为叛军拿人质做要挟不敢放手打。
一个婢女而已,有必要让叛军都打进城了还不还手吗?
“曰曰在哪里。”秦涓突然问道,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之前大声嗷呜的时候有伤到嗓子。
“嗯?嗷呜的时候那么大声,现在知道嗓子疼了?”万溪有些得意的挑眉。
“……”秦涓大概是明白什么叫物以类聚了,这人和曰曰是一个德性。
不过,他现在看曰曰都比看此人顺眼。
“他要争取到伊文王的位置,还有他父亲生前的土地,再分到足够数量的骑兵,就必须在乃马真面前立功,今非昔比,窝阔台汗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乃马真执政。”万溪笑着说完一段他认为秦涓可能听不懂的话。
所以曰曰现在大抵是在帮乃马真平叛?秦涓脑子里立刻冒出这个认识。
“他一个无兵无权的王世子能做什么?!”秦涓低吼道。
“想不到你还挺在乎他的,我见你对谁都冷淡,没想到你还有在乎的事。”万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漫不经心的说道。
就在他们说话间,万溪去而复返的亲信带来了消息:“正西大营被攻破了……”
“什么?!”万溪愣了许久才问道,“有无宁柏千户和伊文王世子消息。”
“宁柏大人去河间府调兵,伊文王世子似乎是去太原调兵了。”
万溪沉眉:“大都若无胜仗,响应南古起兵造反的人会更多,王世子去太原往返最快也要九天,即便如此札答阑驻守太原的兵力也不多,宁柏去河间府借兵能借三万,也得花上七天时间……大都危矣。”
*
*
凄凄草野,寒风肆虐。
秦涓掩藏好自己的位置,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十天了,他亦步亦趋的跟着不远处的神秘军队,他不敢向南,因为那里有叛军,被谁抓住都是死,他只能跟着这个摸不清底细的军队,保持适当的距离,伺机而动。
他之所以陷入这样的处境全拜万溪所赐。
当然,万溪在骑马南逃河间府的时候也在想,他利用了一个孩子的善良。
真希望不是那孩子最后一次的善良了。
在十天前,他们商量好潜近南古大营烧掉他们的粮草。
粮草是烧掉了,但逃出来时万溪受了伤,跑了不知多久,他们遇到了不知名的军队追击,万溪假意让秦涓丢下他不管,自己逃走,因为他知道他越是这么说,秦涓越不会丢下他。
所以秦涓带着他上马,但是因为马跑的太慢了,他推下了秦涓……
他的命比秦涓值钱。
那时候他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他后悔了。
乃马真以其手段将政权牢牢在握,窝阔台汗死后,进入乃马真时期,而这个时候大汗长子贵由仍在外西征不能归来。
万溪火烧南古大营,为大都援军争取了时间,南古无粮草应援无法立刻反攻。
万溪此举,为大都续了一命。他不为乃马真,而为这一城百姓,为天下大局。
可是……他害死了一头小狼崽。
万溪想曰曰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了。
漂亮的孩子,在被他推下马的那一刻,清澈的眼眸里不是绝望,而是迷茫。
*
然而秦涓没有死,从马背上滚下来后当即晕了过去,差点被“俘虏”了,但草丛挡住了他的身躯,那群人并没有找到他,为此,他躲过一劫。
秦涓的心已经麻木了,万溪那人在进南古大营前对他说了诸多好话,分明是万溪一人的“天下大业”,而他为什么会傻缺到要为万溪那狗比冒险送命……
万溪的嘴,骗人的鬼。这下真的是亏大发了。
小狼崽虽恨不得将万溪扒皮,但又想或许烧掉南古的粮草营后真的能为宁柏大人的援军争取到时机呢……那也能救一城的百姓。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担心大都的安危,秦涓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现在进退两难,能不能活命都是个问题!
几番权衡利弊,几天前他决定跟着这个军队。
这样活命的几率比冒死回大都要大一点。若往南走,被叛军抓住就真的没命了。
他知道这个军队是一直向北,已经远离大都十天了。十天能走很远的路……
这一点他没有搞清楚,这个军队如果是叛军,现在不应该是在大都城外干架吗?
这群羊角军(秦涓给他们取的名字,因为他们的士兵头戴着羊角做的毡帽)倒像是从北边过来看一下大都的形势,顺便捡了“俘虏”便走人的样子。
落在尾巴上的羊角军应该有一千人,俘虏有两百人左右。
他们走的很慢,他们走这么慢的目的是什么,秦涓暂时还无法猜到。
已经十天了,他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去,但没有办法不跟上他们。
只是为何还没有看到大的城池,或者看到了大城他又该怎么办……
他跟在军队的后门走了了许久,再抬眼之间突然感觉到自己离军队的距离近了不少,他吓了一跳,这样的距离不在他认识的安全范围内……
此刻意识到的时候,他周身血脉都为之一凝,只有三百步的距离,一旦被发现,他会被乱箭射死的。
他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只是,军队停下了,他与军队一直保持着三百步的距离,一刻钟有余。
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得而知。
秦涓觉得四肢都要冻僵了,不敢动,怕被人发现了,现在他无比的期待天快点黑。
不知什么时候了,秦涓趴在地上睡着了。
当他听到远处打斗的声音时,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而前面一片火光……
震惊之中他想要爬起来,恍惚间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军营应该是被人袭击了。
俘虏们都在趁乱逃走。
秦涓想,他也该逃了。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人群中一个身影,他愣在当场,甚至忘记了呼吸。
赵淮之。
当这个名字从心底喊出的时候,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个人怎么在这里?又怎么成了俘虏?
他不是应该在牢里吗?!!这是在开什么天大的玩笑?!
他以为他是眼花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遍,那个人正巧转过身来,看向他所在的位置……
分明是赵淮之!虽然围巾遮住了他的口鼻,但那就是啊!
*
他一定是疯了,他竟然不顾安危朝着赵淮之的方向狂奔!
那边正在打斗啊!他真的疯了……
赵淮之的目光正在搜寻他的随从的时候,一个少年迎面朝他狂奔而来。
这样迅猛的身姿差点激起他身体的本能,好在他认出了少年脸上的面具。
追他至此?不可能吧。他逃出天牢的事知道的也没几个……
赵淮之秀丽的长眉不自觉的微微往下压。
在他没反应过来的那刹那,少年的手抓住了他的……
秦涓带着赵淮之四处躲避,很快他发现了一匹马,他冲了过去,从地面跃上马背,身手灵敏的令人咋舌。
赵淮之被他拽上马背,他们就这样骑马穿过硝烟与火光。
厮杀与纷争都被抛诸脑后,偶尔有箭支朝他们射来,被他们顺利的避开。
显然赵淮之是不可能跟着秦涓走的,但也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直到秦涓带着赵淮之一路狂奔看到了村落……
而此时,天方破晓,日正东升。不远处的村落,袅袅炊烟。
“停下。”
幽冷的声音从秦涓的背后传来,他一直以为这一路赵淮之这么安静是因为睡着了,原来不是。
不知怎么,秦涓竟然乖乖的停下了,连赵淮之都有些诧异。
“如何?”秦涓用娴熟的蒙语问他。两个汉人用蒙语交流,有一丝滑稽,但他现在不能让赵淮之察觉他是汉人,因为赵淮之会利用这点求他放他走的……而他不想放他走。
“你放我走。”赵淮之连咳了几声后说道。
“……”秦涓握着马缰的手在发抖,他不想放他走是其一,第二是赵淮之根本不可能逃掉。
这一片土地,到处都是蒙古兵,逃?不过是从一个营的俘虏再变成另一个营的俘虏!直到死为止!为什么他们还不明白!?
若能逃,六岁的他七岁的他八岁的……他早就逃了!
“赵淮之,你现在不信我也得信我,我去哪里你就得跟到哪里,你不愿说的秘密,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挖出来,但你现在若想活命必须跟着我。”他几乎是憋着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串,面具下的那双眼眸此刻是猩红的,赵淮之自然无法知晓。
“大人可是看中在下这一副皮囊?那便拿去吧。”他轻轻的笑,冬日暖阳洒在他的脸庞上,温柔异常。
秦涓背对着他,自然无法看到赵淮之脸上的神情,他的耳根微热,许久才说道:“抱歉,我才十二岁,无法满足你。”
他在撒马尔干时听过那里的戏文,有一种人被喂过什么情草,需要定期与人欢好,他甚至怀疑赵淮之是被人喂过这种东西,所以总提这一茬……
问题是他只有十二岁,还是个崽子。
实在满足不了赵淮之这一点。
“……”
“你若不能忍,便……去死好了,反正我不会给你找男人和女人的。”他几乎是胀红着脸,咬着牙说道,当然赵淮之看不到他的红脸……
他才不会给赵淮之找男人,这个人,只有他能碰……不,不是。
他越想越气,突然跳下马,也伸手一把抓住赵淮之的肩膀,将他拽下马来,又以极快的速度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来,直往赵淮之口中灌……
“唔。你……”
“别动,是安神的药,极布扎常给松蛮吃的,你吃了睡着了,就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也不会总想着那档子事了。
赵淮之被迫睡去,睡前两颊及耳根都是滚烫的。
这孩子……可真像那头小狼。
*
秦涓带着熟睡的赵淮之进村落。赵淮之趴在马背上,他牵着马,是不是的给赵淮之整理围巾,这人身子骨弱,他真担心风都能把他吹坏了……
怎么有这么瘦弱的人,狐狐也瘦,至少还有肉,而赵淮之,瘦的让人心疼……竹竿似的高个子,风都能吹倒。
村子不小,有简陋的集市,秦涓已经很饿了,从衣服缝里摸出以前缝在里面的一点银条来,他想先吃点东西。
当村里的阿婆将热腾腾的粥端上来的时候,秦涓立刻想到了松蛮,不知松蛮他们逃到安全的地方没有。
秦涓饿极了,就这一碟咸菜猛吃了几口,突然觉得身边有些异样。
他一抬头,就见几个阿婆阿爹坐在他正吃饭的桌前。
秦涓吓得筷子都拿不稳了,这是什么意思??
“小伙子几岁了?说亲没有?没说亲的话可有中意的姑娘?从哪里来的,会种田或者打猎不?”
“……”
听到这里,秦涓隐约有些明白了。
他没有厌烦的,问一句答一句,乖巧的如同一瞬间又回到了江左。那个时候,也有这样的阿婆阿爹……围着他,给他糖果,问他话。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般乖巧的一字一句的回答。
只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而不是奴隶,不是士兵。
而这一份久违的人情,来得太晚了,晚到他已经忘记了,一个正常的孩子该如何生活……
“不会种田,不会打猎。”他低声的回答,声音里带着孩童才有的惴惴不安。
阿婆阿爹们似乎是愣了一下,好久才有人笑道:“不会可以学啊,种田打猎很简单的,村里也有外乡人,他们住上半年就会了。”
“嗯。”他甚至乖巧的点点头。
这一刻他把自己当作一个寻常的女真少年,在女真人居住的村落里和几个年老者闲话家常。
他对他们说他叫鹃哥,来自临府,那是他母亲的家乡。
他不知道他说这个的时候赵淮之已经醒了,灿若星辰的眸光不知是落在何处,原来这孩子是女真人?
显然赵淮之又误会了。
*
从村民那里得知,距离这个村落最近的大城应该是桓州,秦涓此前从未听过这个地名。
村民说当年西夏和金常年为争夺土地大战,他们的族人逃到了这里过起了隐居生活,后来就渐渐发展成了村落。
让村民们遗憾的是,这里的山水没能留住两个少年,一个美貌的如同天仙的少年,一个戴着面具乖巧可亲的少年,他们都没能留住。
在这里住了两天后,秦涓用身上的全部的银子换了一头驴子和一些干粮与衣物。
他想去窝鲁朵城。
*
“大都出事,你与伊文王世子分别,现在不去找伊文王世子的人,你去窝鲁朵作何?”赵淮之的质疑来的不早不晚,但他的语气让秦涓听着不那么受用。
“闭嘴,不用你管。”
他想去探寻狐狐的下落,他想知道狐狐是否还活着。这是他心里的刺,没有人能懂。
“你若去窝鲁朵,恕我不能奉陪。”开天大的玩笑,他可是费了老命从那里出来的,这傻孩子是上天派来坑害他的吧。
“不去也得去,你必须跟着我。”秦涓以为赵淮之是不想跟着他,所以莫名其妙的很生气。
可他生气过后,看着赵淮之澄澈不染杂尘的眼眸,又什么气焰都没有了。
“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害你。”他低声且平静的说完。
闻言,赵淮之怔住了,双颊泛着微红,许久才说道:“那你能拿下你的面具吗。”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通知下章更新时间是:1月10日(周日)0点,争取和这个一个肥度。
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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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版订阅对我这个新人作者真的很重要,我前面写了三本基本都因为订阅死掉了就是没有榜单发电直到完结的,这个正版订阅关系到我以后还能不能写愿不愿意写,我很感谢愿意为我花钱的你们,真的全员跪谢。拉上全员给你们鞠躬,在此祝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余生暴富,逢考必过。因为你们值得。
(上面重复了,但不要嫌我,啰嗦~~~~(>_<)~~~~我真的太难了,我只想秦涓和狐狐能好好的发育发展!求你们爱爱爱我!)
剧场非正文:新年新衣
正在给全员诸位量身高的妃檀。
妃檀(今天是霸道总裁):脱鞋,量体,速度。
曰曰(小声哔哔):本世子一米八。
阿奕噶(白了曰曰一计):……
万溪(笑):他若一米八,我就一米九。
妃檀(挑眉,指尖敲桌):衣服做出来大了,穿出来擦地板?虽说你们都在长个子,但这衣服还是合身看着齐整。
曰曰:那妃妃你比照着狐狐的衣裳给我做就行了嘛。
妃檀:你确定?
曰曰:我确定,我以前穿过狐狐的衣裳。(感受到一记眼刀)立刻改口:呸!我比狐狐胖,我怎么穿得下狐狐的衣服嘛。我……我,我他妈我还是穿去年的吧,不要新衣服了,呜。
另一间房,狐狐正在给秦涓量体。
狐狐(眯眼):十二岁,一米六五,属于正常吧?
秦涓红着脸不说话,狐狐的手怎么可以这么温柔。
量完身高,还需要量脖围和肩宽,可他已经受不了了……面红耳赤,心口犹如猫抓似的难受。
狐狐:手臂展开。
秦涓:……(嗷呜,他不会动了,一定是狐狐给他使了定身术)
狐狐:嗯?
秦涓:嗷嗷嗷嗷
狐狐:……这是何意?
阿奕噶(走进来):这是返祖。我也会,嗷嗷嗷嗷嗷嗷……
秦涓:……(哥,我怀疑你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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