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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后退做什么?”宁柏冷哼间眯起阴鸷的眸。

“……”秦涓无话可说,就连害怕也不行吗?这人就像一只鹰一样,鹰抓猎物时就是这种眼神,伺机而动、蓄势待发,出手的时候绝不含糊,不弄死不罢休。

是他这眼神叫他浑身汗毛竖起,本能自卫。

“……”他这般警惕,弄得宁柏反倒不知所措,有时候挺想宰了这个孩子,省得麻烦,就像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时。

那一年,那一天,幼狼出现在营帐外,惶惶的,却又傲然卓然。矛盾的气息交织于一张好看的脸上,明明是倔强倨傲的却又难得的清澈干净。

初见时,他就想杀了这个孩子的,没有原因,他不喜欢猜,而这个孩子从可以感知的外在气度,到不可感知的心思、命运……都充满了神秘。

这样的人,是不应该存在于军营的。

“我若给你两千骑兵,你赶带吗?”宁柏突然问道,或许他只是觉得好玩,或许他只是好奇,这个孩子究竟有多大的能力,可当他问出来后,看到这孩子这一刹那间欢呼雀跃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孩子……

幼狼,也许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原本纯粹的近乎直白,只是它拿神秘的毛色保护着自己那一份年少的赤诚,或许它只是想保护自己。

秦涓高兴极了,恨不得冲上去抱住宁柏,不过理智告诉他坐在对面的不是阿奕噶,宁柏也和阿奕噶和曰曰他们都不同。

他没再说什么收敛住笑,突然感觉自己饿极了,他看了一眼宁柏。

宁柏眼皮都未掀起便知道他想问什么:“吃吧,无需问我。”

宁柏觉得吃饭这种事饿了就吃,男孩子需要有自己的主见,而不是看人眼色行事,他似乎是忘了这孩子在签兵奴隶营里呆了许多年,在吃饭的事上从来都是看人脸色。

秦涓见宁柏应允,拿起东西便吃。

宁柏喝着酒,他见秦涓饭量也不小,奈何身体不算精壮,看来是训练的强度不够。

“我让人去给大永王带话,他们修整五日后便由你带两千骑兵上路。至于这五日,你得跟着我,我需要教你一些东西。”宁柏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微醺。

秦涓点点头,有些疑惑,宁柏要教他什么?难道是排兵布阵?

这倒是值得学习的,因为跟着将军才能做将军,跟着奴隶只能做奴隶,这句话是阿奕噶常说的。

“你吃完了便去营帐外扎好马步。”宁柏面色无波的说道。

秦涓愣了一会儿,缓缓放下碗筷往外走去。

宁柏洗了一把脸,换了一身衣裳才往营帐外走去,因为多喝了一点酒,眼波微醺中带着迷离。

他一走出营帐就看到秦涓乖乖的在外面扎马步。

他勾起唇角,显然是满意的。

“我只教一遍,你看着我,记住了。”宁柏说着,动手打了一套招路。

每一个招路分解开来其实不难,但有二十八个招路,也分别代表二十八星宿。

这是乃马真氏家族独创的星宿刀法。

宁柏演示是用拳法的形式打出来的,右手可以换做刀来套用。

秦涓不错眼的看完了,却发现自己记住了招路,但是真叫他打,肯定打不出来的。

他闭着眼,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只觉得手上的路子记住了,刚才宁柏脚怎么动的?他忘了个干净……

秦涓气的想骂自己笨。

宁柏眯着眼:“现在你来打一遍。”

“……”

咬牙迈开腿,他动作生硬的将宁柏刚才打了一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打着打着他突然发现胸腔里那股子内力上串下跳……似乎是有要冲破体外的感觉!

怎么回事?他越打越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很有力量!

他惊奇的睁大眼睛。

宁柏微勾起唇角:“脚上的招路错了三处,你自己领悟一下怎么错了,再怎么改,把手上的招路再记一遍了换刀。”

他说话间已从一旁的木架子上抽出一把刀。

他给秦涓一点时间回忆巩固后再将刀递给秦涓。

秦涓很快把脚上的错处改了,按照自己的想法改了,而且他发现拿了刀以后,这套招路更加行云流水,宛若在空中遨游了。

“今日便教的是我本家的星宿路,明日教你伯牙兀氏的白鹤路。”宁柏淡声说完转身进营帐。

只留下震惊之中的秦涓。

宁柏他究竟会多少东西?

为什么伯牙兀氏的招路他都会?!

不过这不是重点,宁柏肯教他一定好好学,不学白不学。

秦涓将一套星宿刀法一直打到深夜。

夜深人静了一个小奴才才来领他去一处营帐里休息。

次日,宁柏夜里教他伯牙兀氏的刀法。这一套演示宁柏用的刀,打的遒劲中竟能带着飘逸。

只是秦涓没有想过白鹤路会比昨天学的星宿路还要复杂,不知道幼年时的狐狐,是不是和他现在一样苦恼。

看着秦涓苦恼的小脸宁柏竟然重复演示了。

可他学了整整三天还没有学明白。

宁柏都丧失耐性了,直接教了这五日里预计要教授的纥颜氏刀法,他留他在此五日就是为了教他这三套刀法。

教完了,宁柏扔了刀抱着胸说道:“是不是该给为师磕个头?”

“……??!!”秦涓傻了一般站在原地,只觉膝下一痛,他轰的一声跪地。

宁柏将他的头摁在地上后,满意的勾起唇。

“我艹啊!”不带这样玩的!这是强迫!这是强迫!小狼崽彻底窝火。

“我年长你十多岁,你拜我为师委屈你了?”宁柏唇角的弧度显示出他微有些生气。多少像这孩子一般大的想拜他为师,他看都不想看一眼,人生中头一次遇见个极聪慧的,不收为己用太对不起自己渡给他的内力了。

“况且你受了我的内力,吃了我的灵芝,不应该叫我一声师父吗?”宁柏抬起一脚,压在他的背上。

“嗷嗷……”

秦涓顿时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灰……又是一个响头……

宁柏这狗贼打人一点提示都不给的,他心里已骂了他几十遍了。

这时,有骑兵走过来,似乎是有急事。

宁柏拍了拍手:“行了,这师也拜了,自己练吧。”

秦涓终于从地上爬起来,抹干净自己的俊脸,背上被宁柏踩过的那处火辣辣的疼。

这一夜,秦涓足足练了一整夜,他得知了一个结论,三套刀法里纥颜氏的刀法最实用,乃马真氏的刀法最护体,伯牙兀氏的刀法最好看,咳、花架子……

如果把纥颜氏和乃马真氏的融会贯通后,他估计以后能应付许多战事了,至少在战场上挥刀半个时辰不成问题。

次日,他练的差不多熟了,天已经亮了,他意识到除了这些刀法,他还差一把能拿顺手的好刀。

蒙人的刀和蒙人的马一样,是男人们一辈子的情人。

草原男儿所爱有三,马、刀、甲胄。

草原男儿所挚爱有三,好马、好刀、精甲。

前两者大多能满足,好甲胄可遇不可求。

说到底还是因为贵。

能打铁的人很多,能做刀的人很多,能将铁做成甲的很少。

阿奕噶给他的甲,嗷!留在罗卜城估计被兀林怒的人占去了……

悔不当初将甲留在罗卜城,嗷!还有万溪送他的生辰贺礼也留在罗卜城了!

现在想想那些东西可能是赵淮之托万溪送来的。

想到这里秦涓想死的心都有了……

次日。

秦涓跟随在宁柏身后出铁营。

在走出长隧道的那一刻,迎面走来了一队人,长隧道内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能点灯,唯一的光亮是从隧道那头来的。

那队人对宁柏行礼。

宁柏问了几句,得知是从另一个铁营里送来的特殊匠人。

宁柏点点头对他们吩咐,说他夜里就会回来,先将匠人带到营中安置。

那队人与他们擦肩而过,走远了,秦涓突然回头看去。

他也说不清楚就是想回头。

只看到漆黑的背影,什么都看不真切……

宁柏察觉到他的停留,回头催促了一声。

他方后知后觉的跟了上去。

而心中一股隐隐约约的失落感挥之不去。

*

至齐林的营帐处,宁柏点兵两千于草场。

两千人悉数听令于秦涓,且只听令于秦涓。

听到宁柏这个命令最生气的恐怕是齐林,他跟随宁柏这么多年都没有单独带过兵,单独打过仗!

凭什么让这小子带兵?这小子什么出生?是俘虏!是奴隶兵!

不光齐林不服,还有很多人不服,包括跟随秦涓的两千人里。

只是宁柏的军队纪律严明,心里不服,也不会面上表现出来,这一点比真定的兵强许多。

这对秦涓来说就足够了。

临行时,宁柏给他一把刀,是宁柏十四岁那年用过的,宁柏说这把刀配他现在的年纪足以。

宁柏让他用他的刀打一场好看的仗,秦涓点点头。

只是宁柏没有给他甲,宁柏说男人的甲要靠自己去挣。

秦涓不禁看向宁柏身上这一件金光闪闪的甲。

恍惚间也突然明白了什么。

或许这套赤金色的甲根本不是宁柏的,他还没有见过除了宁柏外哪个蒙人穿赤金色的甲的,或许是从哪个厉害的人人身上扒下来的。

宁柏见他盯着他的甲,勾唇一笑:“后辽帝王耶律大石的孙子,他被我打败了,我拿了他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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