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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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回来啦！”沈明亮在前面骑自行车,段文婷从后面搂着他的腰，开心的恨不得站起来蹦达两下。

“手□□口袋里,”沈明亮一只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抓着段文婷的右手塞进自己棉袄的口袋，“这么冷的天,手放在外面能冻僵了。”

段文婷把两只手都插进去，还在一边跟他说着话：“你都不知道我最近有多难熬，唉，嫁出去了果然就不一样了，再回家感觉家里就没我的位置了,真的只能当客人去坐坐，还有，我跟你说，二嫂有一天上山割猪草的时候,被野猪追了,结果掉下了山坡，人变得怪怪的。”段文婷想想,又加了最后一句话。

“怪？怎么怪？”沈明亮问,但他没当一回事。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看着我说话时候的眼神很奇怪。”段文婷也说不好是怎么个怪法,尤其是二嫂对着别人还挺正常的。

“没事，咱们以后少跟她来往就是，反正都搬出去住了，见不到几次。”

“嗯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啊，我跟你说，就你走掉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家里住……”段文婷都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什么？我不是让你回娘家吗？”沈明亮问她。

“听我说完，我还没说完呢，那天你不是中午才走的吗，我那时候收拾收拾家里，把家里的锅碗瓢盆衣服给洗掉刷掉，那时候再往家里走到家的时候，说不定就晚上了，我觉得也不安全，所以就想着在自己家睡一晚，第二天再回娘家。结果，我跟你说，就是那天晚上，我在床上怎么睡都睡不着，半夜突然被外面的声音惊醒，然后看窗户外面，好像有人。”

“什么，有人？”沈明亮差点从自行车上跌下来。

“哎呦！”段文婷两只手还插在他兜里呢，顿时也差点跟着摔下来，她赶忙把自己的手拿出来。

沈明亮把车子停下，回头问她：“然后呢，你没开门出去看吧？”

“我当然没开门出去啦！我又不是傻子，我一直待在屋子里，还假装叫你的声音，估计把他吓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回娘家了，不过也不一定是真的，也可能是树影子，咱家后面和旁边不是有几棵树吗，我光看到那里有阴影，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现在你回来了，就没事了。”

“那能叫没事了？那人幸好是没做什么，要不然怎么办，太危险了！下次我干脆还是把你送回娘家之后再走吧。”沈明亮皱眉，他光听着段文婷的描述，就觉得吓人得很。

“没那么夸张，”段文婷摆摆手，“这也就是第一次没经验，下次你要是再出门我就知道了。”

“你说一个男的站在窗户外面，我那天走的时间应该是中午刚吃完饭，应该没人看见吧，怎么那个人就知道呢。”沈明亮思索，时间赶的也太巧了，难不成他出去的事被人发现了。

“也不一定，”段文婷看他反应那么大，连忙安抚他，“我就是这么一说，我看到外面窗户有影子，说不定不是人，说不定是别的什么东西，赶快回去吧，这么冷别在这站着了，反正以后肯定小心。”

“还是要早点盖砖房，这种土坯房住着太不让人安心了。”沈明亮说着，一脚跨上自行车。

段文婷也跟着坐到了车后座上，还搂着他，晃着自己的两条腿，“也不急，咱们这房子也才刚盖没多久，先存两年钱再说，可不要盖完砖房就把手里的钱全花光了，那样让我觉得怪不安心的呢，而且啊，砖房肯定也要修窗户吧，还是不安全，人家还是能透过房子窗户进来。”

他们家现在用的窗户就是一个大口子，因为是冬天就用一层白塑料膜给封住了，只能说这样既透光，又不会吹冷风进来，但要是有人想朝他们家里看，只要把塑料膜戳破很容易就能看进来。

小孩子也是可以通过窗户走进来的，他们当时就考虑到安全的问题，所以窗户做的不大，只数量增加多做了两个窗户，都很小，大人肯定是进不来的，如果是三四岁的小孩子瘦条条的，肯定就能爬进来了。

“到时候再看，我看那些城里的人有的人家里的窗户外面都安上了防盗窗了，到时候咱们要是再盖房子也装一个，晚上睡觉把门一锁，这样就安全了。”沈明亮一边呼啦啦地骑自行车，一边说。

“防盗窗，那是什么？”段文婷好奇地问他，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呢。

“就是在窗户外面，用一条一条钢条把整个窗户封住，进不来出不去，不像玻璃窗容易打烂，也不像咱家这个塑料薄膜一戳就烂。”

“那挺好的，”段文婷点点头，“听着就很安全，最好是啊，到时候咱们也安个玻璃窗，不过那还要多存钱，等到再过个几年吧。”到那时候他们的孩子应该几岁大了，正好把房子砌起来，也给孩子们盖一间自己的房子，让他们有自己的房间。

两个人说着话，又骑上自行车往前走，沿路路过段家村的田地，段文婷突然看到前面一个小男孩，正蹲在田边的沟里，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是二狗子吧？”段文婷试探地问，沈明亮也朝那边看过去。

“好像是他。二狗子！”沈明亮把自行车停下，朝那边唤了一声，只见蹲在沟里的二狗子颠颠地跑过来，笑着问：“亮哥、文婷姐，你们回家啊？”

“正打算回去，你干嘛呢？”沈明亮问他。

二狗子挠挠头，“我去那边找找有没有种漏了的萝卜，能拿回家吃。”二狗子没有地，他自己在村长让他住的那间茅草房旁边中了萝卜，种子也是村长看他可怜借给他的，不过那一点点完全不够吃，所以他就来地里找找。

他也不敢去别人家地里，因为像他这样的孤儿要是名声再坏了，传出偷鸡摸狗的消息，指不定就要人人喊打被赶出村了，他不敢就只在这边的沟子里翻找，这条沟子夏天的时候就是水沟，不过冬天水都干了，能在里面找找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此时已经到了冬天最冷的时候，虽然雪没有下下来，但是天气阴沉，路上寒风刮着，手伸到外面感觉都能冻僵，二狗子身上穿了一件破棉袄，脚下穿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边缘处露出脚趾，已经被冻得通红肿胀，连露出来的脸和手上也被冻的开裂了。

沈明亮摸摸口袋，从里面掏出5块钱递给他，说：“拿着，自己知道上哪买吃的吧，留你粮食吃完的时候花。”

“真的给我呀？”二狗子惊喜地摸上沈明亮递出来的钱，但没有拿过去。

“可不就是给你了，我跟你文婷姐能成也要多亏了你这个小红娘。”往年因为冬天闲的时候多，他经常会来找段文婷，怪可怜的，有时候会给他带吃的，今年段文婷都嫁到沈家村了，他们俩不常回来，估计是不行了。

“拿着了，谢谢亮哥。”二狗子脸上咧开一个笑，高兴地捏着手上的5块钱。

“你今年拾稻草了吧？”沈明亮问他。

“吃啦，我捡了好多晒得干干透透的，给装到化肥口袋里了，晚上睡觉一点都不冷。”二狗子说，他虽然没有棉絮，但是把之前收的稻草晒干装上，厚厚的，冬天盖着也能保暖，虽然还是冷，但也冻不死人了。

三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沈明亮才带着段文婷离开，留下后面的二狗子朝他们挥手，路上他们还在说二狗子。

“他外婆家居然真的就不管他了，还怪狠心的。”段文婷感慨了一句。

“为了他丢了一个女儿，还丢了那么大脸，肯定是看到就烦吧。”沈明亮在前面说。

二狗子他爸是城里来的最后一批知青，七六年开年的时候到的，他这个人比较识时务，打听清楚知青过的有多辛苦，并且来的最早的知青前辈都在这过了有十几年之后，就顺势跟村里的姑娘结婚了。

然而世事就是让人意想不到，之前丝毫没有预兆的，七七年突然就恢复高考了，如果没恢复高考，二狗子他爸说不定还真就在段家村住下来了，跟自己娶的媳妇安心过日子，可是没有如果，高考就是恢复了。

他又是才从城里下来没多久，对知识记得还算清楚，只复习了两个月，居然就考上了大学考走了，当初走的时候是说先回去上学，有机会把他当时怀着孕的媳妇给一块接走，一家人在城里过。

只是除了刚开始来的两封信，后来就再也没回信了，二狗子他妈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回来人，请人写信过去也没回音，当时她大着肚子没办法，后来等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把孩子养到两三岁，心里还是不甘心，就拿着介绍信出去找人了，再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猜应该是在外面丢了，被人贩子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