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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冷竹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与前世不同?她如何就不好了?前世她明明是两年后过世的。
这院落虽不大,但十分精致,转过垂花门,穿过小花园,绕过花厅,进了一重院落。刚进朱漆大门,她就嗅到了浓浓的药味,心中一紧。
“为何突然重了?前日不是说她好多了么?”
浣芳哭泣道:“自喝了那酒,确实好多了。但今晨姑娘忽然说,想知道醉一次是什么滋味,抓起青苗酒就喝了半瓶。过了晌午就吐血了。”
元冷竹心中也一阵难过。她掀了帘子进去,却又吓了一跳,只见屋中站着一个文秀清雅的儒衫青年。
那青年望着元冷竹,似乎并不惊讶她与圆子如此相似。浣芳道:“他是魏涟,我家小姐的老师。”
元冷竹微微一怔,今生与他也提前重逢了。她行个礼,望向榻上的圆子。
圆子躺在被中,越发显得她人瘦弱单薄,锦被下竟像没有人一般。
圆子听到她进来了,微微睁开眼睛,笑了一笑。
元冷竹望着她满面病容的模样,只觉她在逐步走入死亡。元冷竹一时有些恍惚,看到与自己如此相像的圆子,她总觉得自己的半身,也随她一起病了。
她伸手握住了圆子的手道:“会慢慢好起来的。”
圆子发出微弱的气音,“阿竹……谢谢你来看我。我在这里没有朋友。”
浣芳哭着道:“我家小姐乃太傅元阜南之女。我们夫人带着小姐回乡,本要相看人家。金陵守备的宴会,也是夫人一月之前便约定好的。可路遇大水,夫人与我们两下分开,现下只有小姐到了金陵。如今小姐又病成这般模样。”
说着浣芳哭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魏涟忽然走到元冷竹面前,深鞠一躬道:“还请姑娘援手。”
元冷竹望着他们,忽觉十分荒谬,前世今生的景象重叠起来。虽然情景不同,可是结果却一样吗?
似乎重重叠叠的蛛网将她缠绕其中,前世她就是那只网中无力挣扎的蝴蝶。
她猛然站
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三人,道:“姑娘的病要好好将养,勿要再饮食不周。我不打扰姑娘养病,告辞了。”
说着她疾步走向门边,浣芳和魏涟都急了,忙站起要拦她。却听圆子挣扎地道:“你们……别拦阿竹……不要强人所难。”只听浣芳一声惊呼,“姑娘,怎么又吐血了。”
元冷竹的手在门上微微一抖。今生与前世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圆子的身子那般弱,难道她真的会死在这里么?
只听魏涟沉着嗓子道:“去请千金名医的人还没回来吗?”说着他疾步擦过元冷竹身边,就去开门,“我亲自去请!”
元冷竹突然听到这个名字,不禁伸手拽住了他:“千金名医,是史子升史大夫么?你认识他?”
魏涟望着她扯着他衣角的手,元冷竹松开来,“恕我冒昧,但千金名医,等闲不出诊,光诊金就要千两黄金。”
魏涟望着他,清秀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我家东主,太傅大人当初帮过史子升一个大忙,史大夫欠太傅人情,许他问诊三次。之前太夫人病重时候用过,现在还有两次机会。”
元冷竹瞬间脸色煞白,直勾勾地看着魏涟。她此时的模样,竟和躺在床上的圆子一般无二。
她的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
前世元冷竹的养父齐福病危,她昼夜悲伤,元家请了史子升来为齐福诊治,可惜太晚了,不过延寿一二个月。多年后元太傅自己求医,史子升却绝不二价,待他们筹到千金,元阜南已撒手人寰。
原来元太傅竟是为了她,用掉了这宝贵的第三次承诺么?为什么前世没人告诉过她?她脑子嗡嗡地,响成一片。
只觉魏涟伸出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姑娘,你不舒服吗?你且歇息。我要去请大夫了。”
元冷竹回过神来,她轻声问魏涟:“你们是要我代替圆子去赴宴会么?可你们想过没有,她身子不好,即使能哄过一时,如何能哄过一世?”
魏涟又一躬到地,“现下请了名医,小姐的病定然会好起来。还请姑娘先代替小姐过了这一关。金陵没人见过小姐,姑娘去了只管吃喝便可。姑
娘举止端庄,颇有大家之风,定能胜任。”
浣芳也道:“你们这般相像,不会穿帮的。”
元冷竹回身,看到圆子白着脸,胸前雪白的中衣之上皆是鲜血,触目惊心。
圆子黑眸闪过微光:“我此来金陵……乃因我这病弱之身,京城人皆知,竟找不到体面的人家。”
她凄然一笑:“未出嫁女,祖坟皆不能入。我娘亲,不想我身后这般冷情,其实找个小户结亲,或随便埋了便是了。”
元冷竹望着她,又有一种错觉,仿佛吐血的人是自己,那般绝望的人也是自己。
元冷竹轻声道:“姑娘无需妄自菲薄。”
自有人会爱你念你,一生不忘。不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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