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节 京师（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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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三娘已经掌握了一些敌人的情况，对方有四个身材较为高大的壮汉，那是她主要的敌人，她不知道敌人的战斗意志如何，战场上官军只要选锋精锐受挫被歼，就会引发崩溃，但为一己私利的小规模私斗中，人们往往更加凶残，也更执着。很多时候要等到人数天平翻转时才会决出胜负，这可能意味着自己一方要无损失的打倒十五个人。这多少是有些难的。</p>

秋季，植物开始枯萎，枝条上依旧挂满残叶，树枝变得更脆，踩踏、折断时声音更大，越向深处挺近，廖三娘就愈加小心，这让她走的更加慢了。</p>

大量植被让视野变差，廖三娘与身后小八子间的距离已经缩小到了两步，保证出现突发情况时两人间可以更快反应支援。</p>

经过一处狭路，廖三娘转头向小八子比划了一个横线的手势。</p>

小八子会意，从腰中拿出一段钢丝，在大概一人高的位置，在树木上横拉起钢丝，然后拿出五枚被烟熏黑了的鱼钩，并排挂在钢丝上。哑光的钢丝和鱼钩，离得稍远，肉眼便难看见。</p>

布置完毕，廖三娘轻轻挥手，二人继续前进。</p>

往前又行了少倾，前方一点白光闪亮，那是皮肤的反光。</p>

廖三娘身子一滞，猛地扬起左拳，她身后的小八子立刻定格在原地，随即前方不远处一个不耐的男子声音响起：“我等在此已等候多时，那伙牛子怎的还不到来。”</p>

紧接着另一个猥琐声音响起，道：“你是卖萝卜的跟着盐担子走，咸糟心。这等事自有头领摆划，你急得什么。听说这次的队伍中有个妇人，想来众家兄弟又能快活上几日。前些时日，咱兄弟劫了那伙返乡的人家，我将那三个牛子拉到道旁，一家一朴刀杀了，又将那两个妇人耍了，嘿嘿嘿，那小娘子身子白的如同刚挤出的羊乳相似……”</p>

污言秽语中，四周响起一圈压抑的淫笑声。</p>

忽然一人低呼一声道：“来了。”</p>

那些人一阵骚动，纷纷伸直脖子，探身观看，衣服摩擦，发出一阵淅淅索索之声。</p>

众人透过林木，果然见道路拐角处，十余个汉子押着一辆骡车，吱吱呀呀，向这里缓慢而来。</p>

他们身后，廖三娘神色冷峻，向小八子打个手势，二人同时向身侧树木缓缓移动，静静隐入树后，与暗影融为一体，化成无声的死寂。</p>

赵良简坐在一颗半枯槐树的横枝上，远眺着，见廖三娘两人在路弯处稍作逗留，钻入道旁林中。</p>

赵良简抬头望下天色，又扭头看眼蹲在树下吸烟的老冯，见他嘴里纸烟只剩个屁股，估摸下时间，纵身跳下槐树。</p>

老冯瞟见赵良简跃下，马上在树干上捻灭烟头，拎起马鞭，手腕轻轻一抖，在空中抽出一记脆生的爆响，众人起身上路。</p>

拐过路弯，往前又行一程，赵良简挽手带住马匹，拍下手掌，队中放出镖犬，那狗鼻子中发出呼哧呼哧嗅探声，接着大声吠叫起来。</p>

赵良简口中一声长呼：“恶虎拦路，众人小心。”</p>

镖局众人当即停住，骡车旁两个伙计听见警示，马上解开捆车绳索的活结，将车帮两侧的绞棍连转几把，松开绞紧的绳索，骡车上罩着的篷布随即“啪”的散开。</p>

趟子手从篷布下的货箱的空隙间取出藤牌、长柄兵器，一阵叮当乱响，诸人持械在手中，将银车护在当中，摆出防御圆阵。</p>

赵良简两眼倏地放出光来，面朝大路，高声喊道：“转过大道又一弯，前有恶虎把路拦。弟兄器械绰在手，贼人一见心胆寒。众家兄弟齐打虎，五湖四海路宁安。”</p>

几句简单散诗念罢，赵良简从马鞍旁套子中掣出一条粗憨的球节钢鞭，翻身下马，横鞭在手，走到队前。</p>

赵良简冲着道路两侧高声喊道：“林中之人听真，你等行迹已败，若是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的好汉，便出来相见，线上朋友，不须藏头藏尾。”</p>

话音声落，林中一片寂然，只有一团枯草被风推着，横滚过空空的大路。</p>

赵良简见半晌无声，接着道：“坐定了缩头乌龟，我便押车转回，报告官司，点起番子手，引着来捉剪径的响马。”</p>

静待片刻，四下见依旧无人搭话，好似赵良简自说自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