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在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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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世间最耀眼之物。”清禾框出太阳，展示给祓神。</p>

“这是世间最缥缈之物。”她框出白云，展示给祓神，</p>

“这是世间最美丽之物。”这次却没有给祓神看。</p>

少女框完景色，收回了手，望着祓神微笑。</p>

祓神问道：“什么最美？”</p>

少女神秘兮兮：“这个不告诉您。”</p>

但神灵知道，清禾方才是框住他身后某处景色，他展开灵识，看到磅礴山脉连绵起伏。</p>

“是山脉么？”</p>

清禾摇头：“比山更高远。”</p>

“是江河吗？”</p>

清禾依然摇头：“比江河更浩荡。”</p>

神灵微蹙眉头，身后值得高看一眼的，似乎也就是山水了。</p>

“你可以自己找找嘛。”清禾眼眸明亮，“说不定就找到了呢？”</p>

祓神：“……”</p>

“找找嘛。”</p>

在少女的催促下，神灵终是双手比出框，对准了清禾：“是这样么？”</p>

“嗯。”清禾引导道，“您觉得世上最耀眼之物是什么？找找看。”</p>

祓神对准的方向并未改变。</p>

“嗯……那世上最缥缈之物呢？”</p>

神灵还是不动。</p>

清禾不禁无奈。</p>

“那世间最美丽之物呢？”</p>

祓神：“……”</p>

通过手指间，清禾与面无表情的神灵对视。</p>

她猜想，祓神的框，现在框出的绝对是她此刻无奈的脸庞。</p>

“就这样吧。”神灵收回手，淡淡道，“不必再找了。”</p>

“其实世间还是有许多美丽之物的。”她试图努力，“您方才不是也说，太阳还不错么？”</p>

“都为我之所有。”</p>

神灵缓缓握起掌心，森罗万象，尽在彀中。</p>

“日月星辰，山川河流。”</p>

“有何特别？”</p>

当神灵客观地指出现实后，清禾便再难言语了。</p>

事实确实如此。</p>

但天就这么被聊死了。</p>

她讷讷：“我只是希望您能喜欢世间……”</p>

“你无需做更多。”</p>

神灵顿了顿道：“只需变得更聪明些。”</p>

清禾：？？？</p>

“干嘛无缘无故又说我。”</p>

“世上最为耀眼、美丽、珍贵之物，我已找到了。”神灵给出了回答。</p>

“嗯？什么时候？”</p>

祓神冷冷瞥她一眼：“自己想。”</p>

“我用过的招数，您不许再用一遍！到底是什么呀？”</p>

祓神问：“那你且说，你找到的世上最为美丽之物，是什么？”</p>

问到此处，清禾顿时忸怩了几分。</p>

她吞吞吐吐：“不是都说了，您自己找么？”</p>

“那我已经找到了。”祓神冷静言道，“与你所认为的最美丽之物相同。”</p>

可是，她觉得祓神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啊。</p>

事实如此，可祓神不像能做出如此自恋之事的性子……哦，懂了！</p>

就是因为说出答案会显得过于自恋，祓神才不愿说的。</p>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清禾深沉道，“我不会再追问了。”</p>

神灵不由瞧她，怎么看都不像是脑袋灵光了的表现。</p>

“既然你我英雄所见略同，那我也就不必羞涩遮掩了。”</p>

清禾大声宣布：“您就是我认为的，世上最美好的存在！”</p>

祓神：……</p>

赤霄：【……】</p>

赤霄痛苦想道，别说了别说了！</p>

祓神大人刚刚出现的心跳，啪叽一下就没了啊！</p>

*</p>

慈周心庵信奉大隐隐于市，她们作为栖凰国信奉的国教，总坛便设立在栖凰国国都，梧京。</p>

栖凰国开国于三万年前，开国皇帝与慈周心庵第一代掌门慈陵师太乃是道侣，栖凰国因此得名。为了自家皇后开心，皇帝在国都内种满梧桐。</p>

之后慈周心庵不少神女都做了栖凰国皇后，栖凰国也因皇族大多修行，成为西岐部洲最为强盛的国家。</p>

但后来，慈周心庵渐渐以天道妾侍自居，便不再看得上凡夫俗子了，只作为栖凰国国教，永世流传。</p>

梧京有渡劫期强者亲自设下的结界庇佑，盘查极为严格，未有户籍路引者不得入内，修行者可以特殊些，但更需前往慈周心庵登记。</p>

这些自是难不倒他们。</p>

梧京坐落于西岐部洲最长的一条山脉落凤山下，主体为青瓦打造，又有山都之称。</p>

一入城门，便是满城翠绿。</p>

茂盛粗壮的梧桐生长道路两侧，树冠翠绿繁茂，有行商于树荫下摆摊叫卖，人群来来往往，面上尽是欢笑轻松，哪怕是修行者，亦可融入人群中。</p>

并且市面上来往之人，甚至女子更多。</p>

“快看快看，绮罗坊新出的款式，这身轻纱你穿着定然不错。”</p>

“女儿节你不是要与你家那位一起……这身更适合你。”</p>

“掌柜的，来三坛酒！弟兄们都累了，放松一下。”</p>

“得嘞！”</p>

感受着周围热闹繁盛的氛围，清禾颇有目不暇接之感。</p>

万年国都，如此气概。</p>

“排场很大嘛。”</p>

最终，她不由感叹。</p>

“排场？”</p>

“因一人之喜好，便是满城梧桐，万年皆是如此。”清禾感叹，“很深情。”</p>

这是梧京最大的特色，闻名四洲。栖凰皇室也从不遮掩帝后深情。</p>

梧京中心，最为古老繁盛的老梧桐树，近百年来甚至有取代传说中的相思树，成为现实中姻缘树的架势，此刻上面张贴着两张符箓，不少人都在树下凑着看，说要为明日占个好位置。这又给梧京添了不少香火。</p>

说到这里，清禾倒是想起来了。</p>

“等等。”</p>

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的八卦，她问道：“那个慈陵师太，当初不是被您救下的小姑娘么，那您认识他们咯？”</p>

“嗯。”祓神知道梧京是什么模样。</p>

“慈陵有气运在身，命不该绝。”祓神道。</p>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p>

“聪颖坚韧，胸怀大志。”祓神道。</p>

“那位开国皇帝呢？”</p>

“狡黠多思。”祓神平静道。</p>

神灵态度反差，叫清禾不由微笑。</p>

一路走来，确实能看到，栖凰国与水遗岛风俗近似，在女子方面甚至更开放自信些。</p>

“为何问这些？”祓神淡淡道，“凡人寿数短暂，便是连过客都算不上。”</p>

“可她的心血留了下来，绵延万年。所以如今您与我相遇时，还会想起当年之事。”</p>

清禾感慨道：“所以我在想，万年后，当您遇到新人，您会如何向她介绍我？”</p>

“这不就惆怅起来了嘛。我也想要在此世间留下隽永印记，这样您就不会忘记我了。”</p>

“但忽然想不起来，自己能留下什么样的痕迹。”</p>

祓神道：“女儿节。”</p>

“嗯？”</p>

“女儿节因你而设。没听到往来之人多有闲聊么？明日便是女儿节……你不知道？全天下的有情人，皆会庆贺这个节日。并且它将代代延绵，永世长存。”</p>

“如此，算是你的印记么？”</p>

清禾这才想起这回事了。</p>

栖凰国风气自由开放，并且国教笃信天道，确实是将女儿节宣传做的最好的地方。</p>

“因我而设？”清禾迟疑道，“但这不是情人节么？我还没有情人呢。”</p>

而且，她谈个恋爱，也不值得专门定下节日庆贺她有心上人吧……</p>

“您当时说这件事也没有明说是为我而设，我方才便没想到。”</p>

“我当时未曾料到，你会迟钝如此。”</p>

清禾：？？？</p>

她有心反驳，不过看了看祓神表情，还是悄悄咽了回去。</p>

“驱邪辟恶，祓除恶秽，八字箴言你不记得么？”神灵不露喜怒。</p>

清禾还真没记住这八个有些拗口的字眼。</p>

但为了祓神大人的心情。</p>

“记得。”她违心道。</p>

此处倒是对照上了，她记得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挂着的符箓，便写着这八个字。</p>

“原来今日市面如此繁华，皆是在为女儿节做准备。”清禾恍然。</p>

不知不觉，已是七月初六。</p>

她来此方世界，已有如此之久了。</p>

祓神见状便知道，小姑娘将女儿节之事忘得干干净净，心中不由轻叹。</p>

“普天同庆的佳节，唯独你忘得干干净净。”他淡淡道。</p>

清禾好奇道：“那当初怎么就为我设下这个节日啦？”</p>

祓神一时沉默。</p>

愿她诸邪不侵。</p>

愿她百岁无忧。</p>

那是风吹动树冠时，神灵在心中的呓语，亦是设下女儿节的初心。</p>

清禾故作不在意的模样，随口道：“是因为我和慈陵一样，就像您的女儿一样可爱么？”</p>

祓神立时皱眉：“胡说什么？你见谁家父亲会为女儿定下情人之节。”</p>

“那是为什么呀？”</p>

祓神垂下眼眸道：“明日，你便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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