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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狭路相逢

1979年3月14日,南国异域的早晨下着细雨,浅丘中的山谷还被浓雾覆盖,天气异常寒冷。

我还在睡梦之中,班长马文强一脚把我踹醒。

“邵子伟,团部下令全部撤退,你负责把阵地前3号桥炸掉,完成任务后追赶我们。”

“是,保证完成任务。”

“别给老子出岔子哈,提着脑袋回来。”

3号桥我再熟悉不过,长40米,宽10米,在溪谷之上连接两条公路,用当地红条石建成。桥不宽,足够坦克车辆通过。为了防止越军炸桥阻止我军进攻,我班奉命守桥了七天七夜,现在为了防止越军追赶,又得炸掉。

我把步枪斜挎肩上,拧起两包炸药包,顺着山坡,跌跌闯闯冲下1000米之外桥梁。

此时雾气越来越重,能见度不足2米,周边异常安静。但我心里有点发慌,转了几圈才选好炸点,抖抖索索撑起炸药包。

这时,我发现引线太短,真他妈要命,我放置好炸药,摸索着点燃引线后,没命的向桥头奔跑,就在我卧倒的瞬间,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

待爆炸物散落完毕,我起身坐起来,大吃一惊:桥倒是被炸掉了,但我方向跑反了,被困在了南面,相当于自断退路,我暗暗叫苦,这下想追上班长悬了。

我左肩还被石块砸伤,感觉粘糊,解开衣领,发现流血了,我赶紧用急救包止血,简单包扎。

面对突发乌龙,我知道靠天靠地都没用,只有自救。

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必须马上撤离,快速离开,否则敌人赶来,我命休矣。如果呜呼哀哉,就只有留在异乡变野鬼,我心不甘啊。

断桥下面是东西向的狭长深谷,水流湍急,地势险峻,我不敢贸然穿越。

我掏出指北针辩明方向,按照记忆中的地形,决定逆流而上,在虎啸山择道北上,尽快追上班长。

我一头钻进柑蔗林,摸索前行。走了两个多小时,雾气在不断散去,能见度可达10余米,隐约看见小路尽头是悬崖,但下面溪谷平坦,对岸树茂坡缓,容易攀爬,我决定顺势涉水过去。

我蹑手蹑脚来到小路尽头,惊讶发现有个山洞。洞高近2米,宽约1米,我贴紧洞边,警惕地环顾了四周,又试探地扔了块石头进去,确认无人。于是我打开手电,小心翼翼地探身进去。

洞内面积并不大,阴暗潮湿,大约200来个平米,像遗弃的指挥所。右墙边零乱放着吃剩的罐头盒,里面铺着一些稻谷杂草,左墙摆有两张木桌,上面放了些瓶瓶罐罐,一个简易柜子存放不同式样的酒瓶,瓶子包装上写着英文,我看不懂。我顺手翻了下,有个未开启的瓶子,我用三菱军刺打开舔了舔,好像是白酒之类,伤口流血后有些口干舌燥,正处寒冷的我,急需补充热量,我喜滋滋地喝了一大口,有点辛辣,味道蛮呛人。

我不敢久留,警觉走向洞口,惊恐地看见洞口有个人在探望。我本能扔掉手电,飞身扑向对方,一个擒拿动作,捂住对方嘴巴,将其锁定,一个扫堂将其压在地上,快速拽进洞内。

这个人没喊没闹没挣扎,我很轻易得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对方制服。我用布袋将她的双手反剪,将她捆绑,坐在墙边木桌上,使之失去攻击能力。

我拨燃墙上油灯,惊讶发现,竟然是个越南姑娘。

瞅她面容,年龄接近20岁左右,身高1.6米左右,长脸型,浅眉唇薄,一头短发,有些凌乱,皮肤黝黑,身材瘦小。面前的女人穿着传统的白色奥黛民族服装,虽然陈旧,但把她娇小柔和的身材衬托出来。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显得惶恐不安,除肤黑外,与中国姑娘并无区别。

我想起班长传达的通报,越南女兵善于乔装平民,手段毒辣阴狠,抓住中国军人麻痹和恻隐心里,冷枪袭击,好多战友吃了亏,甚至搭上性命,我不敢大意,决定搜身。

我没有对女人搜身的经验,心里有点慌张,搜身动作也很笨拙。我从上而下,搜至腰间,感觉她神色异样,身体僵硬,我从她奥黛开叉自下而上搜索,发现她里面穿着军衣布衫,用手探摸,果然藏住一把手枪。这一发现把我惊得背脊发凉,暗自庆幸,幸亏老子有所防范。

也许寒冷、也许恐惧,她似乎在绝望中发抖,我不禁产生一丝怜悯。将我喝剩的酒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喝酒御寒,她局促不安,犹豫地挨近酒瓶,勉强喝了一口,也许紧张,被呛出了声音,吓得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在确认对方没有同伴,没有武器,没有反抗能力后,我暗自思量如何处置这个不速之客。

思索之际,我感到身体产生出原始的冲动,眼前的女人也满眼迷离,仿佛受到她的默许和鼓励,我脑袋一热,没有控制着......

欢愉之后,我才感到违反纪律的后怕,待她平静,我拿出压缩饼干,拎开军用水壶,摆在她面前。也许感觉到我的善意,她吃了起来。

我则将瓶中剩余的酒又喝了一大口,既壮胆又御寒。

我用战前学到几句常用越语,连比代画试图与她交流。

“你叫什么名字?”

“黎氏慧贞。”

再问她,她就埋头不语。

我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必须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是我的俘虏,按照战场纪律,应将她带回国内交俘管所,但我嫌她是累赘,加之我心里有鬼,不忍心伤害她,决意放她一马。

我走向洞口探视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回过头来,用手势警告她,不准跟踪我。为防止她追踪,再返身搬来一块石头堵在虚掩的木门,迟滞她的出洞时间。她坐在草丛上,害怕地望着我,连连点头,眼神居然流露浅浅的柔和。

我跨出洞口,将缴获的手枪卸下弹夹,扔进深谷。回首一望,心情五味杂陈,后悔、担心、满足、庆幸交织在一起,我像亡命天涯似的,慌张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短暂的艳遇象一枚深深地烙印,影响我人生旅途。

第2节邂逅女兵

我不敢停留,趁着午后阳光指引,我快速撤离,淌过溪谷,攀上斜坡,沿着山地崎岖小路,往北追赶。

第二天早晨我终于找到了殿后部队,在对我身份确认后,我得到了短暂休息。此刻我又累又饿,瘫坐在路边石凳上,有劫后余生的余悸。

这时,一个连长模样的径直过来问我。

“你会开车吗?”

“会呀。”我犹豫了一下才回答。

“师直卫生队司机受伤了,车在前面,你去开!?”连长交代我。

“好嘛。”我硬着头皮答应。

其实我只在战前,找汽车连老乡“开后门”练了几把,勉强可以,心里真没底。

连长带我来到停车地点,是一辆军用货车,车上躺了6个伤员,伤势看来都不太重,但精神萎靡不振。

我接过连长递来的车钥匙,拉开车门,发现有个女兵坐在副驾位置,看到我上车,如释重负绽开羞涩微笑,对着我做了个拜神动作。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走了。”

我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细看,坐上驾驶室,点火启动。

好久没开车,加上本身是个“二黄手”,油门与离合配合不协调,有点狼狈,好不容易将车子启动,我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女兵,手抓住窗门扶手,惊恐地盯着我,我只好尴尬地笑笑,掩饰紧张情绪。

经过一段路程调整,车辆基本稳步行驶,但因路况不熟,路上还有些簿雾,我心里悬吊吊的,不敢大意,不紧不慢的向北前行。

大约过了3个多小时,行至骆峰山脚下,各路部队都需要在这里合路,翻越悬崖公路。由于只有一条通道,加之山路狭窄,凹凸不平的土路,部队行动缓慢,这里聚集的车辆人员众多,都想快速通行,离开危险之地,于是车辆加塞、人员推搡、相互指责、谩骂、闹骚不觉于耳,远观杂乱无序。

身边的女兵看似很着急,不断伸出头往外观察,恨不得能够插翅飞过。

过了好久,找才找个机会将车辆塞进车队,前面是一个重型卡车,车上装有一辆62式轻型坦克,目测了一下,坦克好像已被炸坏。

我跟着车队慢悠悠地行驶,好不容易行至山顶转弯处,这时前面车辆突然停止不动,任凭我按喇叭,也不见回音。

我下车去探个究竟,拉开车门跳下车,见两个兵在手忙脚乱地检查问题。

“咋了?”

“抛锚了。”驾驶员回答我。

“能修吗?”

“怕不行。”驾驶员回答。

“你会修吗?”旁边男兵问我。

“会个屁,老子也是‘黄军’。”我焦躁回答。

“我问问后面司机去。”旁边男兵向我跟后的军车跑去。

过了一会儿,男兵会来了,我急切问:

“怎么样?”

“没人帮忙。”他摊摊手。

我们三个人此时绝望了。抛锚车辆挡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队伍进退不得,时间越拖越危险。

“咋办呢?”男兵驾驶员问我。

“把车子推下悬崖。”我沉思了下说。

“不得行、不得行,这是我国最先进的坦克,营长有令在先,死了都要拉回去。”男兵连连摆手。

“命都没有了,留它有个球用。”我也急了。

“这样吧,我来把它撞下去,这样你俩没责任。”我建议。

它俩嘀嘀咕咕商量了下,问了我身份,无可奈何同意了。

“去帮我把车上伤员扶下来。”我招呼他们两个人。

我已管不了那么多了,回到我车上,对着女兵挥挥手。

“下车等我。”

女兵疑惑看着我,顺从地下了车。

待伤员下了车,我对着两男兵吼到。

“帮我看到起,不要把老子洗白了”。

我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战战兢兢向抛锚车辆撞击。第一次轻撞,不成功;第二次回退两步再加力撞,车辆稍有移动;我心一横,第三次后退后重力一撞,我紧急刹车,紧张地盯着前方,只见受撞车辆缓缓倾斜,几秒过后坠下悬崖,山谷下面传来一声“轰轰轰”的闷响。

我长舒了一口气,路障清除,顾不上两个汽车兵,赶紧拉上伤员继续前行。

后面基本是下山路,在弯曲公路上,我依然不敢大意,进入山下平缓地带,我们才追上前面的车流。

这时我紧绷的神经才开始放松,我借机瞟了眼副驾上的女兵,居然睡着了。

女兵斜靠在车门上,昏昏沉睡。她看起来还很稚气,不到20岁,中等个子,蛋形脸,皮肤白净娇嫩,眼大有神,眉浅唇厚,有两个浅浅酒窝,有点消瘦,看起来像大家闺秀,温柔可人。军帽下面,几绺刘海,显出女性娇美,又有女兵的飒爽,握着车窗把手的手指白皙,皮带束在宽松的军衣,仍掩饰不住曲美。我伸手想拿水壶,不小心触摸到她的手指,心里不禁产生异样。

幸好没有惊动她,我赶紧收回涟漪的心思。

傍晚时分,终于到了接应兵站。兵站坐落在一个简单平整后坝子上,四周搭满了帐篷,负责后勤补给。在夜色笼罩下,看不清周围景色,幸好有传令兵指引,我停车休息,寻找补给。

“醒醒。”我摇了摇女兵。

“到哪了?”女兵倏地坐起来。

“兵站了。”

“你去弄点吃的喝的,我等着加油。”我头也不抬的吩咐她。

“哦。”

只见她跳下车,挤进喧嚣嘈杂的人群,轻盈步伐显示青春活力。

不一会儿,只见她带着一个民工,各抱着两箱食品和瓶装水过来,我连忙帮忙接过,她忙不迭向伤员分发。

随后又有两个战士推来1桶汽油,协助我把油箱加满。

忙碌了一阵,我和女兵回到车上,就着矿泉水,吞咽着饼干罐头。

“美女,认识下,贵姓?”沉默了一会儿,我转头问道。

“欧阳文心,叫我欧阳吧。”她微笑着说。

“你呢?”她望着我。

“邵子伟。”我也望着她。

她給人以清新干净、温柔知性的感觉。

“还要辛苦你,把我们送回驻地。”欧阳语气中半是感谢半是请求。

“没问题。”我豪情地答应。

也许是放松心情了的缘由,我俯身再拿罐头时感觉受伤肩颈一阵刺痛,我一皱眉头,深吸一口气,被欧阳发现。

“怎么了?”她探过身来问道。

“肩伤在痛,没事。”我敷衍说。

“让我看看。”她不由分说。

我只好解开衣领,别过脸任由她检查。

她伸出左手压住我的衣领,右手轻轻解开纱布,她的娇美脸庞贴近我眼帘,满眼是她白净细腻的皮肤,小巧精致的鼻子、柔嫰精致的耳际,沁人心脾的少女气息。她吐出的缕缕兰气传入我鼻尖,侵扰着我。

这时,我眼前的欧阳幻觉成了阮氏慧贞,心中怦然心动,也许感觉到我的异常,欧阳轻咳一声,我回顾神来。

我赶快停止激荡的臆想,稳定住自己情绪,强制收起内心欲望,配合她换药包扎。

“已经开始结痂,没大碍了。”她帮我结好衣领。

“我下去走走,你歇会儿吧。”我转移注意力。

我慌忙地跳下车,踱到墙边,掏出香烟点上,平息我心中的潮涌。

当晚她忙前忙后,安排我和伤员在兵站帐篷借宿,睡梦中,隐约感觉到她几次进来察看伤员伤情。

第二天早晨7点,我们又依序出发,一路无语。下午5时左右,我们终于踏进了国门。在这一时刻,我与欧阳像有灵犀,同步击掌,对视一笑,我不禁唱起了《打靶归来》,高昂歌声荡漾在驾驶台,受我情绪感染,她也随声附和唱起来,歌声婉转,高兴之下泛起酒窝,让人着迷。

经历20多天战争洗礼,劫后余生的我们如获新生,刻骨铭心,整个心身完全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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