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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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落日圆二百零八、蒙面人王继英跟着燕云，顺着河道走出十里多路，策马过了河道。</p>

上了河岸，有一条毛驴小道，甚是隐蔽，路两边长满了茅草和荆棘。此时被雪覆盖了，几乎看不出中间的道路。</p>

燕云四处看了看，说：“大人，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p>

“被人跟踪了？”王继英大吃一惊，回头张望，说，“没有啊，我没看见有人。”</p>

燕云又看了看，说：“也许是我眼花了。”</p>

王继英说：“我看这条路十分隐蔽，应该不会有人发现我们。”</p>

燕云看了看毛驴小道，欣然笑道：“大人，这条路没有人走。”</p>

王继英看了看地上的积雪，高兴地说：“这么说契丹人没发现这条路？”</p>

燕云说：“是的。”</p>

王继英朝瀛州方向望了望，没有看见瀛州，眼前只有白茫茫的积雪，在阳光下闪着冷峻的青光。</p>

王继英回过头来，说：“走吧。”</p>

二人沿着小路而行，四野很寂静，似乎一切都被积雪盖住了。王继英只听见马儿踏进积雪里的“扑哧”声，偶尔有鸟被惊起，仓皇逃离巢穴的惊叫声。这时，天空中便有了生机，鸟儿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窜入丛林中去了。</p>

一路上，二人很少说话，燕云要全神贯注地寻找路径——被积雪覆盖的小道，几乎认不出来了。燕云虽然走过几次，但道路被积雪淹没了，他只能从模糊的的记忆里努力还原道路的走向，每到一个岔口，他都要停下来仔细观察。即使这样他们还是走错了。只好原路返回，重新寻找正确的路线。</p>

这样一来，王继英非常焦急，免不了埋怨两句。</p>

燕云受了委屈，心里有些不舒服，脾气上来了，就会顶撞王继英几句。好在王继英性情温和，不与他计较，耐心地跟着燕云。</p>

由于自己的失误，耽误了王继英回京的时间，燕云也显得十分焦急，两次走错路之后，他说：“大人不怕危险的话，我们就走另外一条路。”</p>

王继英一心只想早点见到皇上，便说：“只要能早点回京，哪条路快就哪条路。”</p>

于是，他们就踏上了另一条道路。一路上，夜行晓宿，不敢住店，只捡破庙草棚休息，有几回，险些撞到了契丹兵，都被燕云巧妙地躲开了。</p>

一天傍晚，他们来到一间草棚前面，燕云跳下马，说：“大人，看来今晚我们只有在这里过夜了。”</p>

王继英也下了马，问：“这是什么地方？”</p>

燕云指着东南方向，说：“离这里二十里，就是大名府了，前面那条大路直通大名府的北门。”</p>

王继英看了看，没看见大名府的城垣，只见许多烟柱腾空而上，和他在瀛州城上看见的一样。契丹人燃起了烟火，他们做饭的时间到了。</p>

王继英有些不解：“燕云，平时我们都是夜晚出行的，今天为何不走了？”</p>

燕云说：“这里离契丹大营近，夜里恐怕也有人巡逻，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大人先休息一会儿。”</p>

王继英忽然感到腹中饥饿，口渴得很，走进草棚。草棚里堆着一堆稻草，王继英疲乏极了，倒在稻草上。</p>

燕云将马儿牵进草棚，马儿就吃起王继英身下的稻草。</p>

王继英连忙坐起来，说：“你怎么把马也牵进来了？”</p>

燕云说：“大人，你就将就一下，外面很冷，马受不了，还有，这里离敌人营寨较近，我怕被人发现了。”</p>

王继英说：“还是你想的周到。”说罢，继续躺在稻草上。</p>

燕云从怀里掏出一个烙饼，递给王继英，说：“大人饿了吧？吃一个吧。”</p>

王继英见了烙饼，拿过来就啃。烙饼干涩难咽，又吃得急，被呛住了，憋得双目泪流，满脸通红。</p>

燕云走出草棚，回来一手拿着一个雪球，递给王继英一个，自己拿一个一边吃烙饼，一边吃雪球，说：“大人，这样吃才有味。”</p>

这样的吃法，真让王继英大吃一惊，看着燕云吃得津津有味，自己试吃一下，除了好吞咽之外，索然寡味。王继英说：“你们平时就吃这个？”</p>

燕云说：“不打仗的时候，当然吃得好一些，打仗了，有的吃就不错了。”</p>

王继英说：“你喜欢打仗吗？”</p>

燕云看了王继英一眼，说：“大人怎么问这样的话？常言道：‘宁做太平世界一条狗，不做乱世一个人。’没有人喜欢打仗，只有那些官老爷喜欢打仗，反正受苦的，战死的不是他们。”</p>

王继英低着头，和着雪球将烙饼吃了，然后，直挺挺地躺在稻草上，看着屋顶。屋顶已经破了，星星在那里闪烁。</p>

燕云吃了烙饼，也躺在稻草堆上，然后，就对王继英吹牛，说这一带他熟悉得很，每一条路他都熟悉，从哪一条路走比较近，从那一条路走比较安全。吹罢这些，他又吹他对大名府多么熟悉，他的朋友多的不得了。他说这是被契丹人围住了，不然的话，他的朋友早驾着马车来接他来了，说得他好像比睡在他的旁边的人还了不起。</p>

他说一句，用手碰一下王继英，好像用手询问王继英他是不是很了不起？王继英含糊地回答着。</p>

最后，他终于明白，睡在自己身边的是枢密大人，遂尴尬的说：“大人，我那全是吹牛的。”</p>

王继英笑了笑，说：“你真的很了不起，难怪你打仗也不含糊。”</p>

燕云这时又变得谦虚极了，说：“大人别夸赞我了，我只是碰巧打了几个胜仗。”</p>

王继英睡意已浓，打着哈欠，但燕云还在喋喋不休。王继英只好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最后，完全不做声了。</p>

一觉醒来，王继英发现燕云不见了，草棚里也只有一匹马悠闲地吃着稻草。它显然已经吃饱了，只是觉得嘴里少了一点什么，所以，还懒懒地伸出舌头，勾进一两根稻草咀嚼着。</p>

燕云去哪里了？王继英吃了一惊，连忙爬起来，走出草棚，没看见燕云，只见地上留下一串马蹄印，向大名府方向去了。</p>

王继英心里一惊：“他去大名府干什么？”</p>

很快，许多疑问涌上王继英的心头：燕云为什么半夜三更离开？他去了哪里？真的去了大名府？他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出卖我？他为什么要出卖我？</p>

一连串的问题在王继英脑子里飞快地旋转，很快他得出结论：燕云现在一定在契丹大营里，或者正带着契丹人朝这里而来，这个小人，我怎么就看错了人呢？人呐，几个人不见利忘义呢？</p>

王继英不敢怠慢，返身进入草棚，牵马出来。</p>

马儿可能睡得正舒服，很不情愿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走出草棚。</p>

王继英站在草棚门口，却迷惑了。看着眼前的两条道路，一时拿不准往那条路上走。想起昨夜燕云说的路线，模糊地记得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黄河刘杨渡口。</p>

王继英便爬上马背，骑马沿着小道疾走。不过二三里，身后一骑追上来。王继英慌忙打马奔跑，后面的人紧追不舍。</p>

毕竟，王继英的骑术不精，最后，被掀翻在地上，雪地里打几个滚，追他的人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王继英闭上了眼睛。</p>

只听见有人走到身边，喊：“大人，大人，醒醒，摔到哪儿了吗？”</p>

是燕云，王继英睁开眼睛，只见燕云蹲在自己身边，王继英一下子站起来，伸出双手上，说：“来，来绑上我，带我去领赏。”</p>

燕云不解地看着王继英，说：“大人，你说什么？领什么赏？”</p>

王继英望着燕云，见他一脸迷茫，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p>

燕云走到他的马边，伸手掀下一个人，那人被缚着手脚，嘴里塞着破布。燕云指着那个人说：“我弄这个家伙去了。”</p>

燕云说罢，扯出那人嘴里的破布。那人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p>

王继英说：“你弄他来干什么？”</p>

燕云说：“弄个舌头，让他告诉我们哪条路好走。”</p>

王继英说：“原来你半夜三更去抓他呀？”</p>

燕云说：“是啊，为了等他，我差一点冻死。”</p>

王继英说：“你是怎么抓到他的。”</p>

燕云笑道：“这家伙憋不住出来撒尿，我就这样一棍子，他就不做声了。”</p>

燕云边说边做着动作，滑稽可笑，像一个小丑。</p>

王继英来不及看他的表演，便开始审问俘虏。</p>

从俘虏口中得知，契丹人已经开始攻打大名府了，但是没有攻打下来。大名府周围都住着契丹军队，最远的部队已经到了黄河边上了，黄河渡口已被契丹人占领了，他们正在准备船只渡河，但是船只都划到对岸去了，黄河北岸一条渡船也没有。</p>

王继英问：“澶渊城被你们占去了没有？”</p>

“还没有，可能很快就要打到那里了。”</p>

“去澶州的路上也没有哨卡？”</p>

“有。”</p>

“有几个？”</p>

“就一个。”</p>

“有多少人？”</p>

“不清楚，可能有十几人吧。”</p>

王继英审问完毕，上了马，对燕云说：“走，去澶渊。”</p>

燕云拔出匕首，走向俘虏，俘虏惊惶地倒在地上，向燕云哀求。</p>

王继英说：“放了他，走吧。”</p>

燕云收了匕首，跃上马，走在王继英身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