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耶利米尔（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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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笙这辈子见过陆危，也见过叶吻，唯独没见过陆安。</p>

成为【灾难】的陆安在太平洋深海之下苏醒，他看到不顾一切、以末日为代价只为复苏他的哥哥，会是什么心情。</p>

而陆危呢，觊觎生命之丝那么久的【蝴蝶】。看到弟弟，是先兄友弟恭的落泪表示一番深情，还是马上抓住陆安的肩膀，脸色阴鸷跟他说自己的计划。</p>

宁微尘说。</p>

原始汤一分为二的逻辑，只有彼此、能带对方，同归于尽。</p>

所以叶吻闭关旅岛八十年，出来，就算好自己的死局了吧。</p>

图灵说：“【织梦者】在城市西边。”</p>

叶笙原来是想速战速决的，但是这个世界太温柔，连风都燥热舒适。</p>

他在穿行十字路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广场的大屏。学校的校庆这次非常隆重，把要邀请的人，都写出来了。还给了他和宁微尘特写。</p>

现实里，活在恨与杀戮中，命悬一线的人们，在这里，都有了安稳平静的归属。</p>

找到【织梦者】后，叶笙才发现它不是仿生人，它是一只小虫子。</p>

白色的，跟毛毛虫一样。它正在陷入长眠中，眼睛紧紧闭着。图灵没有多余废话，戴上眼镜，手指轻轻砰了下银色的镜链。然后蓝色数据如海，瞬间淹没他的镜片。</p>

图灵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来。</p>

简单快速地画了个耶利米尔的地图。</p>

就如叶笙所料，在耶利米尔，各个板块的异端是有分区的。</p>

神明禁区不是普通异端能接触到的，所以【织梦者】的脑海里，也没有神明禁区的地址。</p>

叶笙先锁定的是七版块的位置。</p>

这里的简称就是帝国七区。</p>

叶笙说：“走吧，去七区。”</p>

从织梦者的梦境里，复刻出地图后。图灵和叶笙就开始脱离梦境了。这只是一个B级异端，对他们来说，造不成任何威胁。图灵找到【织梦者】创造的数据链的末端，手指一拽。他们就重新回到一片纯白里，然后走向那扇稍微打开的门。</p>

离开后，叶笙才想到一件事，说：“是任意一个第四版块的异端，睡觉时，潜意识都可以被捕获吗？”</p>

图灵道：“等级不能太高，A级以下。”</p>

叶笙连自己前世的身份都爆出来了，对于search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p>

他拿出手机。大眼仔被他揍一顿后，对故乡的思念都被气没了，打了会儿游戏直接睡觉。它旁边还冒出一堆“zzzz”的符号，就差竖个牌子在头顶，写“勿扰”。</p>

“你能读出它的脑中世界吗。”如果能从search这里得到点ENIAC的信息，会事半功倍。</p>

图灵知道他是首席后，对叶笙拿出什么都见怪不怪了。</p>

“一个D级异端。”</p>

图灵举起手，摸了下眼镜旁边的按钮，他本以为读取这个红色软件的信息流会很简单。但是他的镜片上一片空白。图灵说：“我、我读不出。它身上有一层加密，这种级别加密……我在攻克耶利米尔的时候，体会到过。”</p>

图灵越说越心惊。</p>

叶笙点头，也不再为难他了。</p>

面对图灵万分复杂的眼神，叶笙解释说：“它是ENIAC的造物，读不出也正常。”</p>

图灵觉得自己和叶笙待在一起，迟早会麻木的，点点头：“好。”</p>

图灵去帝国七区前，还是有些担忧的。</p>

图灵说：“帝国七区是故事大王管理的版块，故事大王行事诡谲，我们小心点。”</p>

叶笙：“不用。”</p>

他去帝国七区，跟回家没两样。</p>

耶利米尔的世界屏幕上还在实时报道每个A级异端的死亡信息。</p>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各个S级执行官的行动轨迹。</p>

warning：【厨师】实时坐标[15.00，-4.00]</p>

warning：【德墨忒尔】实时坐标[-77.00，39.80]</p>

warning！warning！</p>

在不断变化的大屏幕里，叶笙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被诛杀的只是一个E级异端，吸引不了任何的关注，马上就被淹没在播报的海洋里。但因为击杀人是【夏文石】，所以叶笙还是留意到了。</p>

他只看到前面一点。</p>

【E级异端，卧轨人，所属版块，第七版块。死亡地址，华国淮城金湖地铁站。击杀人，夏文石。】</p>

夏文石？</p>

叶笙眼睛眯起。</p>

图灵说：“华国是离灾难苏醒地最近的国家，它受的波及也是最大。不过不用担心，总局已经派罗衡去守着淮城了。”</p>

叶笙说：“我看到了我在淮城一个人类学长的名字。”</p>

图灵：“嗯？”</p>

叶笙说：“灾难苏醒，除了异端狂欢，是不是人也会被影响，很多人会觉醒异能。”</p>

图灵：“对。”</p>

叶笙道：“怪不得。”</p>

夏文石以前天天鬼屋探险凶宅揭秘，怎么作死怎么来。</p>

现在末日到来，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可以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鬼”。</p>

从帝国四区离开，直接沿着ENIAC设计的网路传送点。</p>

很快就来到了帝国七区。</p>

帝国七区有个安检入口。估计是怕别的区异端闯入其中。七区的异端，生前都是人，傲慢在骨子里，自然不想和其他异端共处。</p>

帝国五区，是各种变异的动植物，样貌古怪丑陋。帝国六区，是各种高高在上的精神污染。</p>

而七区，叶笙看到了一个比怪诞都市更血腥的城市。</p>

不过它还是没有怪诞都市恐怖，故事大王的春城，种子埋在进城的第一天，每一次呼吸都是在靠近死亡。</p>

图灵，“我们得想办法躲过安检员。”</p>

叶笙：“没必要那么麻烦。”</p>

他走进，拿出故事笔的时候，用search对着安检员拍了张照片。</p>

【分类版块：故事大王】</p>

【鬼怪名称：网瘾患者】</p>

【鬼怪等级：C级】</p>

【概述：安检员是个重度的网瘾患者。</p>

生前猝死在网吧，死后也要继续上网。】</p>

“站住！你们是谁？看起来不像七区的人啊，你们是不是……”</p>

【post scriptum：滚】</p>

安检员一下子闭上了嘴，祂颤颤巍巍看了眼叶笙，脸皮抖动像是筛子，极度恐惧地给他开了门。</p>

目睹这一切的图灵：“……”</p>

能够接触到神明禁区的，绝对是帝国七区最顶级的存在。就像当初鬼母，作为A＋级异端，可以随意给出帝国论坛链接，和李建阳做交易一样。</p>

叶笙这一路，没有收到过任何挑衅或者威胁。图灵跟在他身后，像做梦一样。</p>

他以为他们不能使用异能，进七区一定是唯唯诺诺，东躲西藏。但是没想到，叶笙进城后，直接走在正大街上。旁边各种死状凄惨的异端，见了他、都差点吓掉脑袋，退避三尺。</p>

图灵：“……”他真的装成故事大王了吗？</p>

叶笙能够感知到灵异值最强的是城市中央。他在城市广场附近，锁定了一个穿着华国唐装的男人。一个A级异端。他见到那个穿唐装的异端，还没靠近，就先写了一条附言。</p>

【post scriptum：告诉我去神明禁区的路。】</p>

图灵见到这个唐装男人，屏住呼吸，说：“这是个A级异端。”</p>

就在图灵冥思苦想对策时。他们走近，那个男人碰的一下，颤唞着站起身来。他扶好自己差点掉出来的眼珠子，把它们塞好，磕磕巴巴说：“对对对对不起，老大。我也不知道神明禁区的路，这这这这种事，一般只有A＋级异端才有信息。”</p>

祂说着说着都快哭了。一个满脸横肉，长相阴狠，摔得乱七八糟的异端，脸上竟然给图灵看出一种委屈和恐惧来。</p>

叶笙：“现在耶利米尔有A＋级异端吗？除四区外的。”</p>

唐装男人：“有有有！老大，五区有一头猪！”</p>

图灵：……我们真的要在根本无法动用异能的情况下，去见一个五版的A＋级异端吗。</p>

不过他想到叶笙一路走来，畅通无阻、像花园散步的样子。</p>

又默默吞回了这句话。跟着首席走吧。</p>

唐装男人说：“麦哲原本是一头‘人心猪’。灾厄年初，被用来提供人体器官的。但是它觉醒异能后，居然像个领导者般，号召那个实验室所有被用于“人畜实验”的动物都跑了出来，麦哲还吃光了所有研究所的人类！”</p>

人类在动物身上做的研究不少，而且把动物的器官基因变得人体可用，是很多科学家一直在做的事。惨无人道的动物实验，早就不知道被报道过多少次了。</p>

这个第五版块的A＋级异端，是一头猪。</p>

它有着猪最根本的惰性，好吃懒做，会待在耶利米尔也不例外。</p>

叶笙点头。七区去往五区有路，不过最快的路还是横穿第六版块。</p>

叶笙本来就有传教士的金符，不用白不用。</p>

图灵跟在他身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p>

【织梦者】的梦境，没有灾厄，所以高中的叶笙，看起来，就是个懒得说话的酷哥，他会上课戴耳机，趴着睡觉。背上的蝴蝶谷像是少年新生的翼。可是现在，叶笙踩在帝国七区的黑暗中，享受着所有异端的目送。</p>

他的脚下血流成河，那种杀戮冷血完全刻入了骨子里。</p>

一张属于传教士金符。让他顺带成为了帝国六区的上上宾。</p>

寻找神明禁区的路，是那么轻松，如果不是旁边是叶笙，图灵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p>

【分类版块：动植物保护协会长】</p>

【鬼怪名称：麦哲】</p>

【鬼怪等级：A＋】</p>

【概述：迟早有一天，我要把猪作人，把人作猪。哼哧。】</p>

叶笙本来就有animus的异能。血系至上的Anim，对于子民的压迫早就深入骨髓。</p>

麦哲从楼梯上滚下来，臃肿的身躯，堆着一层又一层迭肉。它就是一头家养的猪，好吃懒做，能力估计也是A＋异端中最低的。看到叶笙，麦哲瞪圆了猪眼，两只扇子似的疯狂扑打，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叶笙都没问什么，麦哲就把神明禁区所在地，交代了出来。</p>

猪就是这么短视，贪婪，且自私自利。</p>

当然让它流露本性的前提是，叶笙第一眼，就镇压了它。</p>

神明禁区在天空之上。</p>

麦哲用猪蹄，小心翼翼地给叶笙放了行。神明禁区是前三版主的住所，也是七大版主们开会的地方，但那里其实没有什么人。【灾难】沉睡、【蝴蝶】闭关、【Khronos】很少露面。各个版主间相互忌惮，只在【启明游戏】开始时见过一面。</p>

现在神明禁区，应该只有ENIAC。祂守着这里。</p>

叶笙有“场”。他可以入内，但是图灵不行。</p>

叶笙说：“你进不了神明禁区，在外面等着吧，时刻盯着出口。我怕ENIAC，最后鱼死网破，干脆毁了这里。”</p>

图灵：“好。”他把那枚芯片教给叶笙。“一路平安。”</p>

从帝国七区开始。叶笙在帝国，每一步走的都轻轻松松，像回家一样。图灵差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第七版主了。</p>

叶笙握住那枚芯片。图灵想的是杀死ENIAC，恢复全世界的信息桥梁，给每个城市新的光明。但叶笙这一次来耶利米尔很简单。他只想搞清楚，帝国创始人的事情。</p>

他和宁微尘一起长大，对彼此的实力都非常了解。在世娱城，他们也有过携手并进，一起和帝国蝶岛为敌的时候。破茧之年，是怎样的痛苦，让宁微尘这一世对他这样患得患失。</p>

千丝万缕的星光早就一片银河版梦幻绮丽的星海。</p>

从叶笙踏入神明禁区的一瞬间。</p>

神明禁区的版主就已经获得了提醒。</p>

在开满白色百合花的深海。</p>

黑暗中无数血红色的丝纠缠。</p>

生命之丝分解海水，也分解岩石。</p>

他只是腿脚重组的时候受了点伤，不方便，所以常坐在轮椅上而已，可是【蝴蝶】并没有丧失行走的能力。</p>

凡他所过之处，雾丝都在弥漫、它们缠绕住清新淡雅的白色百合，红丝像是触手又像是花蕊。</p>

远望过去，不像百合，更像是一片彼岸花海。在这猩红如火的曼珠沙华尽头，岩石做成的黑棺里，沉睡着一个人。</p>

芬撒里尔【启明星】破裂，巨大的能量灌入此处，它们浮动在【灾难】身边，一点一点渗入到他的身体里。</p>

陆安也长大了。</p>

陆危看到弟弟沉睡的容颜，语气轻缓。</p>

“快点醒来吧，安安。”</p>

陆危伸出手，拨开了在黑棺旁边的一株百合花。可是指尖触到百合花的瞬间，他便像是察觉到什么，一用力，那朵脆弱洁白的百合花刹那粉碎在【蝴蝶】指间。</p>

陆危抬起头，透过深深的海域，视线无声遍布整个耶利米尔。</p>

神明禁区来人了。</p>

Khronos要他打开ENIAC的源数据库。</p>

他还以为会等到Khronos显露真面目呢。</p>

没想到，来的居然不是这位生而为神的神明。</p>

【蝴蝶】嘴角流露出怪异的笑意：“我还有些失望呢。”</p>

而另一边。</p>

宁微尘同样收到了耶利米尔传来的通知。</p>

神明禁区来人了。</p>

宁微尘当然知道那是谁……</p>

他作为第一版主，简直要被这位客人逼疯。</p>

京城下雪了。今年初冬气温出奇地寒冷，絮雪飘零，空气都卷着清寒粒子。</p>

宁微尘收到通知，宁致远已经差不多要说服叶吻了。</p>

叶吻同意启动极点实验室。现在就只需要非自然局总局签字和联合国签字。</p>

在动身去蝶岛前，宁微尘先收到了宁家安排的一个任务，要他去淮城，签一份文件。</p>

他作为宁家继承人，对于末日当然不能冷眼旁观，坐视不理。非自然局以前的招收执行官的标准是C，但现在只要有异能，都可以加入，成为执行官。人多了，频繁使用异能，会加快异化。他要去签的文件，跟生物药剂有关。</p>

宁微尘离开京城，便将头发的颜色，改了回来。下飞机时，风雪中，程则看到他长长的舒了口气。</p>

李管家在淮城已经等他很久了，抱着文件，穿过人群朝他走来。</p>

“少爷。”</p>

一如当初淮城北站，列车刚到站。</p>

——少爷，欢迎来到淮城。</p>

第一次见面，程则就觉得宁微尘危险，而现在，这种压迫感更加重了。</p>

只是当初宁微尘还会伪装的温柔礼貌，而现在，他装都不想装了。</p>

长腿踩在雪地上，肃杀几乎和天地融为一体。</p>

谁都没想到，宁微尘再次来到淮城，会是现在这个局面。</p>

宁微尘走过来，黑色的头发落了几片雪。</p>

李管家体贴地给他递过一把伞。</p>

不过宁微尘并没有接。</p>

他只是抬眸，对程则一笑，说：“直接签吗，程长官，我赶时间。”</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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