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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放肆的盛夏快如光年,最怀念的总是最快烟消云散,却留下漫长的一生苟延残喘。

一场秋雨,不早不晚,不急不缓,沉淀了记忆里的微尘。尘埃落定,纵然韶光易逝,岁月流转,亦无法减去故事的年轮,那些明媚的少年心事,最终随着这场雨落进了泥土里,它们在泥里腐烂变质,回不到枝头去了。

长安的秋天来得早,秋风入帏,一声凉意一声秋。古人说一叶落而知秋,秋天就在这满城飞扬的落叶中来到了。

今日宫里举办了赏花宴,听闻那花是祁国送来的,远征军大捷,祁国丢了三座城池,不得不送来重礼求和。

我只是一个侍妾,自是没那资格参宴的,我也乐得清闲,在院里安了贵妃椅小憩。

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风中浮起一股药香,我连眼都没睁开就吩咐映叶锁门。

自许清涟入宫以来,我和他的关系就变得不似从前了。

每次他奉命来为我诊脉都被我堵在门外,进宫已有两月我愣是一次也没见他。

不久萧景荣的声音就在院外响起,接着便是抚松的通报声。

映叶连忙去开门,我起身理好衣服站在原地迎他,刚开口就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许清涟。

他愈发地瘦弱了,唇色苍白得看不见一丝血色,宽大的宫服套在他身上,好似一阵风都能吹倒。

同我比起来,他倒更像个病人。

我怔得一瞬,猛醒过神来,极快地别开眼对萧景荣行礼:“殿下。”

萧景荣点点头,自然而然地拉起我的手,温声道:“你近来身子可好?听宫女说这几日你都停了药?”

许清涟的视线落在我和萧景荣交握的手上,只一眼,就快速地移开。我看见他的指甲深嵌在肉里,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

我笑得勉强:“妾身一切安好,让殿下忧心了。妾身只是嫌那药太苦,腥味又重,难闻得紧,便擅自停了。殿下,妾身吃了这么多日也不见有疗效,药医这医术怕是……”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许清涟打断,他跪倒在地,叩首,衣摆惹了尘埃:“殿下,夫人的伤是内伤,本就不易医治,臣下这药需得连续服用三月才可痊愈。夫人如今擅自停药,先前所服的药自然就功亏一篑了,夫人所举,冉竹纵使医术无双也无济于事。”

冉竹?他何时竟将名姓都换了。

他匍匐于地,一口一个臣下,一口一个夫人,谦卑恭顺的样子像是在我心上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既如此,那就劳烦药医了。”

我终于软了心,有些艰涩地开口。我看不得他如此卑微的模样,若锦华山庄还在,若他没有遇到我,他应当是最负盛名的锦衣公子。

许清涟替我诊脉时眉头便一直皱着,一方素帕盖在我的手腕上。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帕上,尽管隔着手帕,我仍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沁凉。

此时不过八月中旬,常人都不会有这种侵骨的凉意,更何况他是修习之人,又自小在药堆里长大,医术超群,怎么可能觉察不到。

我虽心有疑,但碍于身份,始终没有问出口。

自始至终,萧景荣都一言不发,他静静地听我和许清涟吵完,然后挥手遣退了宫人,许清涟行礼后也退下了。

我看着许清涟摇晃着走出清欢苑,像是随时都要倒下去一般。

葱郁的文竹遮住他的身影,我又望了两眼才收回视线,生怕他就这么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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