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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儿子还小一些。”女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沉默的点了灯来。扶渊注意到,她本就蜡黄的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更为憔悴可怖。
她烧了热水来,给扶渊清洗伤口。
“多谢您,”扶渊道,“夫人高姓?”
女人不答话,只是默默地烧着水。
“小丫头,你叫什么?”扶渊又问那个裹在破布里的女孩儿。
女孩儿只是定定看着他,并不答话。
古怪。扶渊在炕头坐下,反正这地方偏僻得很,他安全了,其他怎样都不重要了。他自己身上不干不净,也就不嫌弃草席上的尘土,径直躺下去了。
他现在累得在死人堆里都能睡着。
就在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即将去见周公的时候,原本安安静静的小女孩儿却忽然高声尖叫,抓住他的胳膊使劲摇晃,指甲甚至要陷进皮肉里。
“小兔崽子你——”扶渊一骨碌爬起来,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整个村子都是静悄悄地,就他们一户点了灯,有心人看了自然知道这里有问题。
大意了!
扶渊一把夹起那小姑娘,观望了一下外面的形势:似乎是来了不少人,火把撕裂夜空,那群人领头的,不是王二又是哪个?
“你哥哥?”扶渊朝外面指了指。
小丫头点了点头。
“嗯……那咱们暂且到后面避一避吧。”扶渊转身要走,小女孩儿抓着他的手却更紧了。
“嘶——你干什么……”扶渊顺着小女孩儿惊恐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长刀从女人的小腹出来,刀上沾着鲜血。
而持刀的人,正是王二。
“他是你哥?”扶渊毛骨悚然。
“呜呜呜……”小丫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又摇头。
“妈的。”谈吐文雅的扶渊此时骂人及其顺口,他大概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了。若是今日在灌木丛里被发现了,功劳都是那个大嗓门的,王二捞不到半点儿好处;但是把老母幼妹推出来,打消扶渊的防备,一切就手到擒来了。
真是个畜生!
扶渊最后看了一眼王二癫狂的笑,夹着小丫头却不知何去何从。他们能往哪跑呢?这里是王二的家,他再熟悉不过,屋前屋后都是人,他插翅难逃。
“柜子里。”丫头忽然道,“那是娘上旬才挖的地窖,他不知道。”
扶渊毫不犹豫,按照小女孩所说,打开木柜,拿出里面的包袱,里面果然有一块可以活动的木板。他推开木板,自己先下去了,然后才让那小姑娘进来,把木板重新放好。
黑漆漆的,他领着那小丫头,一点点往地窖深处挪。地窖不大,才走几步就到了头,但对于一个寡居的女人来说,也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
“你娘亲挖这个,是为了躲这些战乱吗?”扶渊猜到了,却还是忍不住悄声问她。他能听到外面的咒骂与摔打,支离破碎的声音愈来愈近。
小丫头又沉默了,松开他的手。默默蹲下了。
扶渊也甚是疲累,身上的伤痛倒还好说,只是不相干的人因他而死,以及王二的利欲熏心罔顾人伦,都像石头一样压在他心上,叫他悔不当初。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来这里……也难说。他只恨自己被一个无名小卒给算计得明明白白。
那日周同尘对他说的主动,他想了许久,都不知到底该如何主动。
就像现在的他,困于斗室,不见天日;外面是密如恒沙的敌人,里面是浑身是伤的他和一个面黄肌瘦的丫头。
他拿什么反击?
地窖里的食物很少,他都留给了小女孩,自己则拿了块趁手的瓦砾,想在这地窖里挖出一条路来。
他避过谷,不吃饭没什么,可这小丫头坚持不了几天了。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哪来的从哪回去,但小丫头死活不肯;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的,扶渊偶尔也会听到地上有人活动的声音。
他也试过运功——好歹是个上神,即使伤了不能和这么多人正面相对,挖个坑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然天不遂人意,他试了两次,都没感觉到身体里有任何力量。第三次,他一点一点地蓄着力量,快到指尖的时候,却忽然浑身上下的经脉都刺痛了起来,他一下子栽倒,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给小女孩儿吓得直哭。
他躺了许多天,待从浑浑噩噩中解脱出来时,小丫头的身子已经凉了。
他甚至还来不及问她们的名字。
欲死不能得,欲生无一可。
小姑娘永远留在了地窖里。
一路逃亡,半程死生,他悲愤,他不甘,他恐惧,他沉沦。
他记得自己在那个地窖里待了很久,陪伴他的就只有那座无名孤坟。他只是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样离开那里的,不记得那间塌了一半的瓦房最后究竟是成了什么样子。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额间生有“天选之人”标志的年轻人。
“钟、钟离……”扶渊肯定这个人姓钟离,却不知他到底是谁。他与陛下,与阿宴,毫无相似之处。
年轻人看到他,愣上一愣,从身上撕了块极其难看的布条,像系抹额一样系在了额头上,挡上了那颗星星。
“看来我们是一样的人。”扶渊笑笑,“兄台怎么称呼?”
“礼尚往来。”那人道。
“……君明。”扶渊说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权。”年轻人简洁明了。
这名字扶渊熟悉,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到底从哪听过。
“你中毒了。”钟离权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你修为应该不低,却被人下了毒,封住了经脉。”
“下毒?”扶渊诧异,“什么毒?可有解法?”
钟离权上下打量他一番,勾勾嘴角,又不言语了。
“我来自沧海之上。”扶渊道。他耸耸肩,示意自己该说的都说了。
“原来真的是你,”钟离权像是又有了兴趣,“这种毒叫‘让江山’,甭管多厉害,吃了都会被封住经脉,让江山了。”
“……这算什么,”扶渊不解,“它有什么用?”
“有人想要你性命,但有人想要你的活口。”钟离权斜斜靠着,翘着的脚尖一点一点,“你怎么想?”
“我听说,”扶渊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是天命之子。权兄怎么想?”
“什么天命之子,”钟离权嗤笑一声,“不过是两个在这乱世里讨生活的可怜人罢了。”
“我不想死。”扶渊直截了当。
“我也不想。”钟离权起身,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我们去哪儿?”扶渊跟上他。
“先给你解了这‘让江山’。”钟离权道,“我都想好了,有朝一日我承天祚,就封你为神君。”
“什么神君?”扶渊听了好笑。
“嗯……”钟离权看了看天色,道,“‘少阳君’如何?”
“我等着那一天。”他道。
少阳君……这名字扶渊再熟悉不过。他已经渐渐地接受了这个身份,现在的他,不是连远殿的上神扶渊,而是一个君位遥遥无期的少年君明。
钟离权似乎是个很会打算的人,君明身上的伤他找了个相熟的郎中给瞧了,待伤势大好,才动身西行,寻找“让江山”的解药。
他这个人也有着君明不具备的世故圆滑,似乎跟谁都是老相识一般,君明跟着他,一路上免受了许多苦。
但钟离权这个人也给他一种难言的违和感,就像……就像是有什么事是在瞒着他一样。
【作者题外话】:没想到吧!我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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