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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根本无法在直面日光的时候视物,可鹿玖无疑忘了如阿五这般的武人全然不能以常理推断。
脱下大氅后鹿玖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用皮子和粗麻线缝制的口袋,奇门阵术的布设不是江湖市井凭空变出只白鸽的戏法,将所有布阵的材料以最佳的方式和时机组合到一处才能发挥威力,例如用丝线和铁指环组成的罗网。
“阁下已经毁了枚千金难易的药,现在还要对个小姑娘如此咄咄逼人?”拦在鹿玖身前的沈懿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阁下若真是一意孤行,那小女子纵是不自量力,也总该亲身试试阁下的手段。”
阿五呵呵一笑。
深入骨髓的疲惫开始逐渐侵袭沈懿的武夫体魄,这种感觉会在未来的半旬日子中缓慢消减直至了无痕迹,这本是诸多反噬中最微不足道的那种,按割鹿台杀手们最普遍的做法就是寻处安稳妥帖的所在蒙头大睡几日,睡醒时也就是神完气足再去杀人的时候。
即便是面对境界亦或是战力都远高过自己的目标,割鹿台的杀手们的刺杀也并不是毫无机会沈懿笃定以眼前这身份离水落石出也相去不远的汉子对割鹿台的了解势必对此一清二楚,何况按照她以往的经验,但凡是攀爬到高处的人都将极恐惧跌落谷底。
沈懿右手正握奇形兵刃左手反握短直刀,神色清峻“就算是奇门阵术的正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布设不了对阁下有任何威胁的阵术。”
布 “以她现在的水准,哪怕给她一整年的光阴布阵都未必能真正给我什么损伤。”阿五摇摇头否认了沈懿的说法,“割鹿台沈懿不是蠢人,既然不是聋子,应该能听懂我说的意思。”
借助那个躺平的年轻人身形遮挡还要半侧转过身子,如果不是在他面前做贼心虚,要取任何一样东西都不会这么麻烦。
在过去的数年中公子与他也曾游历到北方,在亲眼见过割鹿台刺客堪称前赴后继的北上后,公子也不禁概叹这个杀手门派在暗处苟延残喘数百年后终于也做了件勉强能算作壮举的事,纵使缘由大半是因为在江州两派大战后割鹿台彻底步入大尧朝廷视线,以至于割鹿台长老们需要以麾下刺客的性命为投名状,来暂且免除被大尧朝廷所豢养江湖鹰犬连根拔起的遭遇。
“女子随身带些胭脂水粉,难道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么?”
“胭脂水粉?”面对这显然是意料之外的坦然回答阿五也是一怔,“奇门阵术正统的传人,也要涂脂抹粉么”
“天下女子,有几人是不喜涂脂抹粉的?”沈懿闻言,清峻神色不再,妩媚白眼道,“胭脂水粉之流的东西随身带些,也是常理,公子身边的人,难不成有窥探女子闺阁物怪癖?”
被抢了白的阿五一时语塞,他自从长随在公子身边后,烟花巷陌勾栏画舫自然也去的不少,看似是与公子一同逍遥快活,实则时时刻刻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戒备,花花柳柳莺莺燕燕也不会来逗弄他这么个生得无趣性子无趣想来床笫之事更为无趣的马夫。
所以胭脂水粉这类闺阁中物是他所不能见的?如此说来这割鹿台小姑娘如此作为倒也勉强能说得通
“所以你们割鹿台的女子要在这个重伤濒死的人旁边涂脂抹粉?”
“我已经救过他一次,一命抵一命,他现在的生死已然和我再无瓜葛。至于在那里涂脂抹粉与你何干?”
“就算是江湖前辈也有脾气好坏之分,就算有沈懿这样的割鹿台杀手相护,也不能担保时时刻刻护你周全。”听得此言阿五也是扶额苦笑,“所以日后出门在外行走江湖,待人接物记得说话客气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他想他是时候回到公子身边去,这时候难保公子已经酒醒后又摸出一坛车底经年的陈酿开怀畅饮,如公子这般嗜酒如命的人物文雅些说是酒仙粗鄙些是酒鬼,若是再换个俚俗些的说法干脆就是个十成十的酒蒙子,酒量平平却又次次都要饮得烂醉如泥。
“要是两位有心而他又不幸身死,入土为安也好,烧坛子灰送回乡也罢”
他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事正在脱离掌握,然后他就看到鹿玖一手捏住魏长磐脸颊迫使他开口后另一手将什么物事送了进去。
饶是他再难以置信也不得不意识到自己方才被两个割鹿台女子用三言两语摆了一道,不过一切还来得及,只要那药只进咽喉还没入腹他就有机会让魏长磐再把那要吐出来
胸中横生出怒气的阿五身形暴起,沈懿情急之下交错的左右兵刃也一齐被他避过,与此同时鹿玖不过才按下咽喉处的某处能助人吞咽的窍穴。
就在阿五迫近到快要伸手即触的距离时他却感到身形微微一滞,数十根纠结在一处的透明丝线阻挡他的身形,不过刹那之间,魏长磐喉头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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