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苏拉 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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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载人气球是在空中飞行的，但是时不时冒险者们还要停靠在地面上，补充水分和食物。女德鲁伊卡米拉可以施展德鲁伊法术吸引来一些笨头笨鸟的飞禽来，但是不生火的话，它们的肉实在难吃的很。要在一个轻气球里点火烤肉，谁也不敢。

更不用说，夜间飞行是极其危险的行为。夜里不但气流变化更频繁，而且很难分辨飞禽或者隆起的山脉。法师，灵能者都是不守夜的，他们的奥术视觉和通感视觉也帮不上忙。

气球越过一片连绵的浩淼戈壁滩以后，到了一块猎物众多的地区。据花剌子密介绍，这里被称作纳斯卡大戈壁。戈壁滩上到处是仙人掌和矮小的沙枣树，从高空看去，好像是一张黄色的地毯上起了不少毛线球。成群的野马和蜥蜴在地上奔跑，扬起浩大的沙尘。由于太阳晒的地面气温太高，有种蜥蜴扬起身子只用后脚奔跑，看起来很可笑。

奇妙的是，这片平坦的土地上还有很多数千尺长的线条，是用浅色的石头堆砌成的。从高空看，这些线条构成了一些巨形飞禽走兽或者几何形的图形，壮观异常。至于这些线条是何人所留，又有何目的，就一概不知了。

大片大片的黄色平原铺展开来，处处是一簇簇盐性植物和带刺灌木丛。

一些远望成林，近看稀稀落落的矮树点缀在地平线上。老头把气球贴近了地面，准备抛锚。这时候一只潜伏在地下的巨型蚁狮被气球的响动惊动，从沙土里钻出来，张开大钳冲着天空无声的咆哮。

这种肉食性的虫子长的比马还大，有十来尺长。它们会在砂质土壤中挖掘出大如风车的漏斗状陷阱，然后自己埋在坑底，仅露上颚在外，捕食不幸落入坑底的牺牲者。它们会注入消化液到猎物体内，然后一点点吸干已经融化为液体的脏器和骨骼，最后只留下一具空壳。

可惜，巨型蚁狮虽然凶残，对从天空中飞过的气球完全无能为力，只能咔嚓咔嚓的空咬。

“哈哈！”肌肉老爹看着心有余力不足的蚁狮大笑。“我开始爱上乘气球冒险这个主意了，地上的怪物再危险，也威胁不到我们。”

“不过是只蚁狮而已，你如果见过沙拉克，就不会这么说了。”卡米拉低头看着蚁狮，面无表情的说。她冷冰冰的语气，好像让气温都下降了几度。“那东西比蚁狮大多了，只在南方的沙漠深处出现。半是植物半是动物，看起来像是沙地上出现的上百尺规模的血肉大漩涡，里面都是剃刀似的尖牙。它能感动空气和沙地里的振动，伸出触手把猎物拖到嘴里吃掉。连鸟也未必能逃过。”

“据说有的猎物会浸泡在沙拉克胃里的消化液等待长达千年的消化过程。”女德鲁伊讲完这个故事，别人一下子无话可说。

到了一片适宜着陆的地点，老头儿将气球下降到一箭高度，抛出铁锚。很快它便挂住一棵无花果树的枝杈，牢牢固定住。这时，风几乎突然平息下来了，炎热的天气让人浑身难受。

这个地区干旱少水，板结的土地在太阳的烘烤下龟裂出条条缝缝，看上去分外荒凉。零零落落可以发现毛驼商队走过的一些痕迹。一堆堆人和牲畜的骸骨被蛀蚀的七零八落，与尘土混在一起。有种肉食昆虫喜欢伪装成白骨的摸样，混在骨骸中间，等待猎物上门。

“现在，”没等气球停稳，肌肉老爹就说。“灵能小子，拿上两张弓，你一把，我一把。咱俩去前面试试运气吧，我看那里有很多块嫩蜥蜴腿肉等着当我们的晚餐。”

“我觉得德鲁伊更擅长打猎。”阿玛尔挑起一边眉毛说，“不如让我和这位可爱的女士一起去转转吧。”

盗贼口中“可爱的女士”冷漠的瞪了他一眼，吓的他不敢再提议了。

“打猎去啦！”肌肉老爹高兴的叫起来。

他翻过吊篮，立即下到地面，在那儿伸展着胳膊腿等着心灵术士了。因为两位冒险者下了吊篮，重量减轻，气球向上晃了一晃。“看好气球，可别在我们打猎的时候飞走了！”肌肉老爹喊道。

“放心吧，吹牛老爹。”阿玛尔从吊篮里回答。“我会牢牢的看住咱们的气球，不会飞走的，祝你们打猎愉快。另外，我在这儿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一有可疑情况，就发型号通知你们。这是咱们集合的信号。”

“一言为定。”肌肉老爹应道。

“等等！”女德鲁伊也从吊篮里跳了下来，“我也去，这里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未被记载的新物种。”

“欢迎。”穆哈迪一边费力的压好弓条，搭上弦，一边回应卡米拉。

三人往前跋涉了大半个沙漏时，钻进了一片仙人掌林里。他们目光戒备，手搭在弓弦上，仔细搜索着。这些弓的弓条是在拉姆城里弓匠铺的残骸里捡到的，都是些做工上乘的反曲弓，最弱的一把也有至少一百二十磅拉力。配上合适的箭头它们能射穿巨型壳甲虫的厚重虫壳。

“这鬼地方太难走了。”肌肉老爹跌跌撞撞的踩着砂砾和碎石前进，他穿着编织草鞋，很容易夹石头。

而卡米拉走路的时候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像狞猫一样优雅，又像猎豹一样致命。神奇的是，沙地绿洲里常见的各种蝇虫都不敢近她的身，这一点让肌肉老爹尤其羡慕。

不多久，他们找到了一片绿洲，中心是一潭尚剩下几洼死水的池塘，十几只小马驹大的蜥蜴正在饮水。这群温雅的动物仿佛预感到有危险，显得十分不安。每饮一口水，它们都要敏捷的昂起美丽的头，掀动鼻孔，顺着猎人们站的风向，使劲闻闻空气。

肌肉老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弯弓搭箭，瞄准猎物准备射击。可是德鲁伊的速度比他更快，她从手腕内侧的肌肤下面伸出一枚骨镖，攥在手里一掷。

转眼间，蜥蜴群消失的无影无踪，唯独一条雄性蜥蜴的脑门正中开了个血洞，倒下死了。心灵术士急促奔向猎获物。

这是一只肉用蜥蜴，身子是近乎发黄的灰色，肚子和大腿内侧的鳞片颜色又浅又小，是头漂亮的动物。

“够准，你肯定经常拿男人练习吧。”肌肉老爹欢呼道。“这皮可不错，放在大城市里，卖的钱够去酒吧挥霍一晚上。”

“恐怕得是完整的皮才值这个价，”心灵术士翻动猎物，指出它身上还有一处伤口，“它腹部有个旧伤口，这块皮不完整了。”

“那也凑合了。”肌肉老爹说。“回去后我要把它的皮给剥下来，做双靴子。”

心灵术士看看女德鲁伊，好奇她作为自然的代言人，会不会反对剥动物皮做衣服。

不过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卡米拉对这种事情居然一点抵触情绪都没有。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时，穆哈迪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了。

“按照我的想象，”他问道。“德鲁伊们会反对猎取动物剥皮制作衣物。”

“为什么我会反对这个？”女德鲁伊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

“道德吧，我猜，这不是伤害自然吗？”

“不要臆测我辈斯达赫宾塞德鲁伊的道德准则。”卡米拉一边走一边说。“生命唯一要遵守的道德就是生存本身，其他一切都是虚妄，包括你那套故弄玄虚的神棍东西。它骗骗愚民就罢了，在我眼中不值一哂。”

“那可不是故弄玄虚，不要质疑比你伟大的多的智慧。”

“世上有两种人——一种聪明而无信仰，另一种虔信而愚笨十足。”女德鲁伊不屑的说。

这句话，地球上阿拉伯阿巴斯王朝的诗人埃布·阿拉·麦阿里也说过，所以穆哈迪听了也没多觉得有多新颖。

他说道：“这听起来确实像是进化论分子的言论，不过你得承认，即使按照你的逻辑，道德也是客观存在的。正是伦理道德准则充当了人类社会的结合剂作用，而社会化生活提高了每个人的生存概率。从剥皮制衣服这个例子来说，至少道德阻止了一些变态剥人皮穿吧，这不就保护了一部分人的生存，从而更有利于物种整体吗？”

“少在我面前卖弄，盲信者。”卡米拉无动于衷。“真社会性生物根本就不需要道德，你见过蜜蜂或者蚂蚁有这种东西么？可它们在阿塔斯的种群数量和分布范围大大超过了人类。”

“至于你举出的那个荒谬跑题的例子，”女德鲁伊的一缕头发落了下来，她顺手拨弄回去。“更证明了道德准则本身就是矛盾和不自洽的。人皮魔甲？这算什么稀罕玩意？我们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有好多，不但轻便而且抗魔。精灵皮的也有，可惜效果差了点。”

“你觉得这听上去残忍？从古到今，可是有很多传说中的屠龙勇士都穿着龙鳞盔甲啊，而且这些勇士还往往被当做英雄楷模传颂。龙或人类或精灵，都是智慧生物。为什么道德将穿戴后两者的外皮当做可鄙的，而穿戴前者就变成是可赞的？它本身就是一团说不清没逻辑的烂浆糊，你越早抛弃节操，就越早变得强大。”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肌肉老爹身长腿长，方才走在前面，没听清楚后面两人在聊什么。不过他好像听到了争论，凑了过来。“谁不要节操啦？快说来给我听听。”

之后一路上，两人间没再说话，肌肉老爹哼起一曲淫荡的小调，涉及到很多少女和马。

似乎这一天注定不能平静度过，到吃饭的时候，又出了件奇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