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0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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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时节, 向阳大队社员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收庄稼。</p>

收完了夏玉米收红薯，之后便是整地松土，再把小麦种给洒下去。</p>

因为农业学大寨的口号一直没有停, 每个地方都在铆着劲比勤劳比丰收, 公社拼了命想要增收增产，所以即便收种之后, 社员们也都不能闲下来。</p>

不管是去挖斗渠还是扒大河，或者整地开荒, 总要找点事情出来继续劳动。</p>

一直累到年根下, 才能松上一口气，放松下来过个年。</p>

知青们下了乡，和社员们做一样的事情, 领差不多的任务。</p>

收完了玉米交给大队, 得了一些分下来的口粮，现在又在田地里面开始收红薯。</p>

收红薯就是拿农具刨土畦, 刨出来红薯根，再用手把红薯捡上来。</p>

刨红薯的时候要分外的小心，不然一个猛劲下去，就把红薯给刨破了相。</p>

知青们做这些事没有经验，总归不能做得很好。</p>

周兴武有时候看到了，少不了“哎哟”着念叨上几句。</p>

今天刚上工不久，头上的太阳十分大。</p>

男知青负责拿农具刨土畦，女知青则跟在后面蹲着捡红薯，后者相对来说轻松许多。</p>

弯腰刨了大半个钟头, 连跃直起身子托住腰。</p>

太阳晒在头顶上，粮草帽也不顶什么用，只觉得口渴得厉害。</p>

刚好也是累得快直不起腰了, 他回头看一下自己刨过的地，对肖桉和钱小川说：“够她们捡一阵子的了，我们去喝口水休息一会，等会再干。”</p>

说着扬声和周兴武打一声招呼，便带着肖桉和钱小川去了田地头。</p>

路过女知青的时候，他看到苏瓷，随意叫了苏瓷一句：“小丫头，一起去喝口水。”</p>

苏瓷仰头看他，确实觉得口渴。</p>

她问女知青们去不去，女知青们看还有这么多红薯没捡完，抬手擦了额头的汗说不去。</p>

苏瓷也没多客气，自己起身跟连跃他们去了田头。</p>

知青们带来的水壶里装着凉白开，直接拿碗倒着喝，大半碗下肚能舒服很多。</p>

喝过了水，连跃三人都痛快了。</p>

连跃无意往苏瓷脸上瞥一眼，随口说了句：“你是个奇人，居然晒不黑。”</p>

闻言，苏瓷抬起自己的手背看了看。</p>

她跟着知青们干了也有一段时间农活了，五个女知青个个都晒黑了，她确实没怎么黑。</p>

苏瓷放下手，自然道：“没办法，这大约就是天生丽质吧。”</p>

连跃嗤笑一下，“你还真是一点不知道谦虚。”</p>

旁边肖桉看看自己的手，微喘着气接了句：“我也是天生丽质。”</p>

连跃、苏瓷和钱小川一起转头看向他，然后连跃和钱小川一起默契地给他翻了个白眼。</p>

钱小川把头上草凉帽拿下来扇风，说肖桉：“你这叫娘们唧唧。”</p>

连跃也把凉帽拿下来，甩一下头发道：“哥们这样才叫男人，管他什么肤色，就四个字——英俊潇洒！”</p>

苏瓷听到这话的时候还在喝水。</p>

她猛地噗一下，差点没忍住一口水给喷出来。</p>

连跃对她这反应很不满意，微歪头梗着脖子眯眼盯她，“什么意思？”</p>

咋的，觉得哥们不够英俊还是不够潇洒？</p>

苏瓷咽下嘴里的水冲他摆摆手。</p>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些小男生怪逗的，年轻挺好。</p>

连跃不满意，还是保持姿势和眼神盯她。</p>

肖桉和钱小川在旁边笑，然后拍拍连跃的肩膀，“小丫头不懂男人，哥们别气。”</p>

连跃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抄起草凉帽继续扇风。</p>

扇一会忽又想起什么，看向苏瓷问：“对了，小丫头，你家几口人？”</p>

昨晚他从她家走了以后，在路上数了一路，愣是没给数清楚了。</p>

主要是没仔细看，就扫几眼发现，大大小小的都是人头。</p>

苏瓷对自己的家庭情况没什么可避讳的，喝完水放下碗，简单回答：“十口人。”</p>

而听到这话，连跃三个人瞬间都瞪大了眼睛。</p>

钱小川一脸的不敢相信，“十口人？？是加你爷爷奶奶，还是……什么意思？”</p>

苏瓷拿起凉帽扇风，十分淡然道：“不加，爷爷已经去世了，奶奶跟大伯家过。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三个姐姐一个妹妹，加上父母两个人，刚好十口人。”</p>

钱小川更震惊了，脱口说了句：“你妈可真猛。”</p>

苏瓷微眯着眼，说话还是没有情绪，“猛吗？应该是可怜加可悲吧。乡下都这样，我家右边的老金家，生了四个娃，左边的吴家也生了四个，但有两个没养活，夭了。”</p>

肖桉说话一贯温和一些，看着苏瓷问：“生这么多养得起吗？”</p>

苏瓷轻笑一下，“有什么养得起养不起的，给口吃的，命大能活下来几个就几个，饿不死就完了，别的可就不敢多想了。”</p>

连跃看看她身上打的补丁，想起来昨晚看到院子里的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补丁。</p>

他也正经起来了，看着苏瓷问：“既然养活不起，日子过得穷成这样，干嘛还生这么多？”</p>

苏瓷语气依旧平淡，“这种事，又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怀上了还能不生？”</p>

连跃犹豫一下，“不怀不就好了？”</p>

苏瓷没多想，顺着话题继续说：“这是想不怀就能不怀的？”</p>

只要有生理需求，只要干那事，就必然会有怀上的可能，易孕体质那就连着怀。</p>

连跃说着开始吱唔：“不是有那个避……又不要钱，免费领的。”</p>

肖桉和钱小川听完他这话，和他一起，瞬间脸蛋都变成了玫红色。</p>

苏瓷的注意力在话题上，仍旧没有多注意没多想。</p>

她看着连跃，疑惑着问他：“还有能让人不怀孕的东西？还免费的？”</p>

连跃难得说话腼腆，“当然有了，你们这应该是去县医院，直接领就行了。”</p>

他也是无意中在家里翻到过这个东西，后来才有了一些相关的了解。</p>

甭管什么年代，少男少女对这方面的事情，永远都充满了好奇和向往。</p>

只要有一点小苗头，便就着蛛丝马迹往深处去了解。</p>

听完了连跃的话，苏瓷愣了好一会。</p>

原主记忆中这方面的认知几乎为零，而且她也敢确定，乡下人在这方面封闭且愚昧，根本没有人知道有避孕T这回事。</p>

尤其是女性，这方面的知识几乎都是零。</p>

结了婚怀上了就生，根本没有任何的其他意识。</p>

而在苏瓷发愣想事情的时候，连跃三个人脸蛋已经红透了。</p>

瞧着像是被热的，更像是被煮熟了的大龙虾。</p>

肖桉和钱小川是彻底不出声了，翻着眼看天，只觉得尴尬得不行。</p>

连跃稍微好那么一些，又说了句：“小丫头你这……真……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p>

苏瓷回了神，看向连跃、肖桉和钱小川。</p>

这会儿她注意到他们红透了的脸蛋了，也意识过来她和他们聊了个什么话题。</p>

对于连跃三人来说，这种话题已经属于禁忌话题了。</p>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纯朴，尤其在这方面，不像后来那么开放。</p>

她能说她听得懂？</p>

当然不能！</p>

于是苏瓷立马假装自己就是小孩子，故意一派自然天真童言童语道：“不就是怀孕生孩子嘛，有什么不懂的？我妈生了九个孩子，我当然听得懂了。”</p>

连跃清了清嗓子，分析出来她是没有懂。</p>

她只知道生孩子这件事，这几岁小孩都知道，但她不知道生孩子前的那个事。</p>

看苏瓷是完全不懂，他也就放松了神经，没再多想。</p>

然后他没再继续坐着休息，清两下嗓子站起来，叫上肖桉和钱小川，继续干活去了。</p>

苏瓷坐在田头没起来，看着连跃三人往地里面去。</p>

她嘴角含了一些些笑意，慢慢溢出来一点，心里想——这三只可真是质朴又纯情。</p>

当然她感兴趣的不是这三只纯情不纯情。</p>

而是，县医院可以免费领到避孕T。</p>

这种事，就算她已经来不及帮上苏华荣什么，但还是可以力所能及，帮一帮身边可以再去帮助的女性。让她们知道自己可以有选择，而不是只能被动生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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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修紫砂茶壶赚了不少的粮票和钱，加上之前帮秦老爷子修元青花的钱，再加上没事给家里改善伙食从叶老二和大哥二哥手里收的钱，苏瓷身上现在稍有些积蓄。</p>

她没有再急着出去走街串巷锔碗锔大盆，而是安心地跑知青点。</p>

打算是一鼓作气，彻底把这些知青给收服，让他们老老实实地再没有别的鬼心思。</p>

况且她也不是白干，记了工分，到年底还是有钱拿的。</p>

虽然小打小闹似的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p>

苏瓷跟着知青小同志们收了几天红薯，差不多把任务完成。</p>

东西全部上交给了大队，至于再怎么分配下来，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情了。</p>

完成收红薯任务的这一天，下工后，苏瓷长长松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