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一只男主（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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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物是人非的恍然袭来, 温萝抿了抿唇：“……我们……”</p>

江夫人面上并无愠色，如往常一般温和地断温萝：“动手之前，可以听我说一个故事吗？”</p>

原来, 幻境几乎将江夫人生前的生活还原了十成十。</p>

五洲大陆之中, 四洲盛行修仙的风气，并没有皇权制度，唯独地处五洲中心地带的江夏特立独行。除了四大绝地之一的奚辞水榭相当于其他四洲的镇洲之仙门以外，其他江夏人大多都过着与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无二的生活——正是四本小说之中凡尘俗世融合而成的。</p>

奚辞水榭不同于藏月门, 青玄宗这样的修仙宗门, 反倒像是个家族。传言中, 奚辞水榭的创始人, 同时也是流觞曲水的创始人蔺行秋修为高深莫测，是上古神魔大战时便存在的大能。</p>

不过, 他并没有参与那场声势浩大的战役, 在魔君被封印之后，即使各大宗门纷纷抱团取暖，他也并没有表明态度。</p>

相反，奚辞水榭以相对于中立和出世的态度一直存在于五洲大陆上近千年, 这期间并不招收太多弟子, 只收有缘人。因此，奚辞水榭之中人口并不多，大多都是蔺行秋的后人, 和少数因为“有缘”而被招收入门的弟子。</p>

由于地位特殊, 算不上修仙宗门, 奚辞水榭也只能得了一个“四大绝地之一”的称号。</p>

融合世界中，为了节省资源，在许多背景板设定被省略之后, 江夏虽说是皇权制，却在五洲大陆中并没有所谓的“敌人”，谈不上什么镇守边疆。</p>

不过，江夫人生前的确也是将军夫人，只不过这里的将军，指的是帮助奚辞水榭除邪祟的普通人。江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是□□凡躯，的确是不到五十岁便战死“沙场”了。</p>

江夏人的追求和执着在融合世界中看起来也十分另类和反人性，唯一在温萝看来比较正常的便是江夫人的女儿。</p>

在幻境中，江夫人曾经提到过她的女儿爱看话本，喜欢剑客，实际上确实如此。江夫人的女儿江婉情机缘巧合下认识了奚辞水榭中的一名弟子，很快便被他上天入地的英姿迷得移不开眼睛，吵着闹着要嫁给他。</p>

在脑回路神奇的江夏人眼中，修仙之人工作不稳定，而且随时容易有生命安全，并不是合适的择婿人选。更别提，江夫人就是因为丈夫“镇守边疆”而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当然更加不愿意女儿步自己的后尘。</p>

于是，理所应当的，江婉情的一腔热情被江夫人狠狠地扼杀在了摇篮里。更有甚者，江夫人不允许她再随意出门，反倒是天天为她请了师傅来家中授课，教她诗词歌赋，抚琴绣花，还靠着江将军那一层关系，为她求来了上好的亲事。</p>

——越王殿下，云知白。</p>

却没想到，江婉情虽然不会舞刀弄枪，但性格刚烈，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消息，说自己的心上人即将去元和猎魔。她便在与云知白的婚礼当天找了个机会带了些银两偷偷溜出门，想要前后脚追随心上人一同去元和私奔。</p>

不幸的是，没有仙门中人的保护，一个弱女子怎样才能从江夏孤身一人安全到达元和？她虽然顺利地逃出了江府，却死在了途中妖兽的口中。</p>

得知噩耗之后，江夫人目眦欲裂，先后失去了丈夫和女儿，她渐渐开始神志不清，将军府一夜之间开始衰颓了下去。</p>

一年后，在江婉情的生辰当日，江夫人后悔不已，最终含恨自尽。</p>

由于对女儿的愧疚，她怨念未消，无法入轮回超生，只得带着前世的记忆飘荡在人间。后来她无意间听说南门星创造出一种幻阵，以施术人的灵魂为献祭，可以在幻境中见到一切想要见到的人，便不顾一切地偷看了秘页，开始了残害无辜少女的生涯。</p>

江夫人内心的执念与其说是一种愧疚，倒不如说是一种不确定的自信与自卑的结合体——不仅仅是对女儿的遭遇十分痛心，实际上，她内心底一直暗暗的有一种不甘。</p>

她很想确认如果江婉情乖乖听她的话，到底还会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p>

只不过，幻境不仅开启有条件，结束也有条件——当施术人的愿望得到满足，生门暴露，一旦有人逃出幻境或者幻境破碎，施术人的灵魂就会等同地受到伤害，永世不得超生。</p>

她近乎于疯狂地，在如此接近于“女儿那个本应获得幸福的新婚之夜”，一个接一个地将无辜的新娘卷入幻境，又利用她修鬼之后可以自由掌控的带有致幻效果的香气使新郎进入沉睡，然后周而复始地尝试撮合江婉情和云知白。</p>

却没想到，她的试验没有一次成功过——不是不小心露出破绽让原本中了幻术的新娘们清醒过来，就是她们太过听话，听话到和幻境中任何一个NPC都没有什么差别，和她记忆中的女儿一点都不一样。</p>

为了不断地开启幻境，她只能将之前试验的“失败品”杀死再扔出幻境——毕竟只有活人逃出幻境，她和幻境才会受到伤害。</p>

就这样，她最终等来了温萝和墨修然。</p>

温萝有些语塞，虽然她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猜测，但当她真的听说江夫人的故事之后，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唏嘘感慨。</p>

在江夫人的角度来看，她的初衷其实是善意的。无论是身为母亲还是女人，她都希望江婉情可以得到幸福，不要碰到和她一样的际遇。可她忽略了最根本的一点——生活是江婉情的，而不是她的。</p>

况且，虽然她们母女两人喜欢的类型差不多，但情况可大不一样。</p>

江婉情心悦的是奚辞水榭弟子，和江将军这种除邪祟的普通人相比，虽然工作性质差不多，但结果却有天壤之别。</p>

奚辞水榭弟子不多，而且大多喜欢在门内宅着，行事作风异常低调，但真要是外出历练，个顶个放在五洲大陆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p>

想必只要是不碰上四位男主，那他遇到生命危险的机会可实在是太小了。</p>

可以说，江夫人狭隘的认知和与此不匹配的过分的控制欲，酿成了这一桩早已注定的悲剧。</p>

“最后，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江夫人幽幽一叹，一双带着希冀的眼睛看了过来。温萝深吸一口气，按照藏月门的礼仪微微躬身：“藏月门试剑堂弟子，殷和玉。”</p>

“原来是你。”江夫人目光微动，盯着她的眼神却仿佛在看什么别的人，思绪似乎飘远了，“如果婉情也可以长到你这么大，或许也会成为你这样出色的女子……”</p>

半晌，她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同样一身鲜红婚服的两人，眼中释然和欣喜交织，上前几步走到墨修然身前，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你应该知道，南门星已经发现了你们的存在，即使现在你们出了幻境也很难从他的手中逃脱。”</p>

墨修然眉头微动，垂眸看向江夫人：“你想说什么？”</p>

江夫人微微一笑：“我有办法替你们解决，至少可以为你们拖延一时半刻逃命的时间。不过，我有一个条件。”</p>

墨修然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眼底精光乍现，只当她是要求饶，冷道：“我不可能放过你。”</p>

闻言，江夫人微微一怔，随即失笑着摇头：“并不是这个要求。”</p>

她的余光看向一旁盯着他们看的温萝，神色郑重：“虽然她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我还是可以辨认出来的。我也能看出来，无论是进入幻境那天，还是这些日子的相处，你对她都早已情根深种。今日这场大婚，不仅是为了我的心愿，也有一半是为了她。”</p>

“……你想要我做什么？”墨修然语气微滞，最终没有反驳那句“情根深种”。</p>

江夫人一双凤眼认真地注视着她，眼底复杂的情绪流转，最终只是轻轻却掷地有声地说：“我希望，从今天起，你可以真的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一般爱护保护，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你可以做到吗？”</p>

墨修然微怔，他本以为江夫人会提出什么过分的条件，却没想到会听到这句嘱托一般的叮咛。</p>

他下意识看向一旁戒备着江夫人的温萝，她一身赤色衣衫，原本有些稚气的脸此刻在他眼里也生动起来。</p>

机缘巧合下，他和殷和玉竟然一同经历了两场婚礼，而他这两场婚礼中的心境却大有不同。</p>

第一次替白府除邪祟时，他心绪纷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担忧和心动之间屈指可数的距离。</p>

而这一次，他已经在出现在正厅之前暗暗发誓，不论离开幻境之后际遇如何，他们究竟有没有机会再以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份结为道侣，也不论殷和玉究竟如何看待近日种种，他都会把这一刻牢牢珍藏在心中。</p>

——他早已单方面地把这场“戏”当了真。</p>

墨修然收起了最后一丝随意，喉结上下滚动，几分严肃几分讶然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一定会这样做。所以，你就只是要求我做这一件事？”</p>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江夫人脸上显出几分安定和决然，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温萝。</p>

她试探性地伸手想要触碰她今天艳光四射的脸，发现温萝仅仅是一瞬间的迟疑却没有逃避时，眼底闪过惊喜，怔忪叹息一声：“谢谢你，殷和玉。”</p>

她话音刚落，四周的空间突然开始扭曲融化，仿佛刚刚因燃烧而滑落的蜡油一般。温萝只感觉听到细碎的“咔嚓”声，四周或坐或站的宾客和富丽堂皇彩灯飘飘的大厅瞬间爆炸一般碎裂开，一阵巨大的冲击力强迫她向后退了两步，直到墨修然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才堪堪稳住身形。</p>

“幻境消失了？”温萝震惊，四处看了看，“生门在哪里？”</p>

大厅的景象像是瞬间从立体变成了平面上的一副再逼真不过的画，此刻仿佛被人随意撕裂了一般，从两人头顶开始渐渐显出一片虚无漆黑。江夫人站在不远处，身后是崩塌的喧闹景象，淡笑道：“你们走吧。”</p>

！！！</p>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腰间一阵力道袭来，她便被墨修然拦腰抱上了不知他什么时候召出的飞行法器。这法器和她之前见过的都不同，薄如蝉翼，两人几乎像是踏空而行，可向前移动的速度却快了百倍不止。</p>

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头顶那片黑暗虚无竟然也缓缓撕裂出一道巨大的裂口，几乎仅仅是一瞬间，他们便乘着飞行法器突破了幻境的结界。</p>

温萝能够感受到，在接触到现实世界的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由幻境内部爆发而出。</p>

墨修然一手祭出一道光球挡在两人身后，神奇的是，那股冲击波虽然接触到了防御法器，却并没有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反而是两人的飞行法器借着这股力又向前移动了百丈不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