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掉马进行时（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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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是两者皆有。</p>

可前者发生之时，他与她分明有着一墙之隔并未现身，</p>

而她与顾光霁斗法时，周遭更是除他二人外别无旁人。</p>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p>

墨修然却显然并不打算与她就着这个话题解释更多，似是方才仅仅随口一说一般，唇角无甚情绪地翘了翘，淡淡挪开了视线。</p>

温萝呼出一口气。</p>

继顾光霁好感度跌破-70%大关之后，她如今吃一堑长一智，不走激进路线改走怀柔路线，温水煮青蛙，一旦发觉风向不对便立刻撤退，只求稳妥。</p>

墨修然方才不辨喜怒的几句话，虽说看似如浮萍般漫无目的，却足以狠狠敲响温萝心中的退堂鼓。</p>

也罢，从长计议总好过不留余地。</p>

思及此，温萝彻底收歇了贸然攻略的心思，只微微一笑：“那就走吧。”</p>

……</p>

由于墨修然住处实在太过偏僻，两人一路无话地赶到议事正厅之时，其余众人早已就位。</p>

望见墨修然与温萝两人结伴入内，秦灵与月纶皆显出几分讶然，显然从未预料到温萝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打破墨修然“孤僻阴郁”的面具，以一面之缘的交情与他其乐融融（？）地共处。</p>

随即，似是想到蔺妤这半条命便是墨修然出手救回，面上微顿，倒是先后缓缓了然了一般靠回了原位。</p>

顾光霁依旧是一袭胜雪白衣，孤高远尘，神情淡漠无澜，脊背挺直地静静端坐于席间，</p>

听见动静，只淡淡抬眸扫了他们二人一眼，便不甚在意地重新挪开了视线。</p>

在座众人虽说分属各地仙门，却无一例外地与墨修然有着些许渊源，</p>

他倒是极为有礼地一一见了礼，这才来到月纶身侧的空位落了座。</p>

——自从踏入正厅那一刻起，墨修然这一路本便没有几分落在她身上的注意便彻底消弭，</p>

一番动作间，竟是半点眼神也没分给她，撇清关系的做派一目了然。</p>

望着这一幕，温萝几乎麻木地回到主位坐好，心下竟半点波澜也没生出。</p>

被拒绝什么的，多来几次就习惯了。</p>

理了理衣摆，温萝望向顾光霁，仿佛先前无事发生一般平静道：“奚宗主传讯所述何事？”</p>

*</p>

苍梧。</p>

漫山飞雪之中隐隐矗立着一座恢弘巍峨的殿宇，一片寒雾如仙云缭绕般在其上蒙起一片薄纱，却并无半分仙家盛景的模样，反倒被那玄色的宫墙衬出了几分阴冷诡谲。</p>

白衣男人姿容俊逸，面容清俊，一身如流云般繁复华贵的青玄宗宗主服随着行走间衣袂翻飞，墨发以珠玉镶嵌而成的玉冠束起，步履前行间自是一派谪仙气度，几近与周遭暴涌的风雪融为一体，犹若天地寂寥间，遗世独立的一朵雪莲。</p>

随着一阵沉重的闷响，殿门合拢，沉静的暖意隔绝风雪。</p>

他身前的男人一身玄色古朴铠甲，翻飞浮动的披风之下，是一只随行动间掀起的微弱气流而微微摇曳的空荡袖管。</p>

两人默然地行了一阵，穿过空旷死寂的前厅，穿过曲折晦暗的回廊，穿过嶙峋的怪石假山，一前一后来到正殿门前。</p>

比起先前所经任何一处都更为厚重高大的殿门缓缓开启。</p>

殿中烛火通明，暖橙色的火光将整片空间映上一层融融的柔光，暖意透过衣料恰到好处地传递至肌理之上，静谧美好得与殿外呼啸的风雪仿佛不在一个世界。</p>

殿门开合掀起一阵微风，拂动壁上悬垂的烛灯一阵明灭闪烁，距离门边最近的一盏艰难地挣扎片刻后，终究不甘不愿地颤抖着湮灭，仅余一缕青烟向四周逸散，复又于虚空之中散尽。</p>

王座之上的玄衣男人只一个抬手，朵朵赤色红莲便在指尖蓦然绽开，随着他指尖轻点，倏然自他掌心激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掠过奚景舟耳畔的鬓发，落在他身后悄然熄灭的灯盏之中。</p>

火光再一次亮了起来。</p>

飞扬的墨发重新落回雪白绣满银纹流云案的肩头，奚景舟缓缓抬眸，望向那个千年未曾见过的男人。</p>

千年的岁月与那场惊心动魄的生离死别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柏己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p>

乌发如瀑般顺着他清晰凌厉的下颌，在他宽阔胸膛之上蜿蜒而下，随意倾泻于一身覆满薄薄龙鳞的玄色长袍之上。</p>

而那张绝世的英俊容颜，几乎有资本令万千生灵为他沉迷倾醉，颠倒众生。</p>

高挺精致的眉骨之上横亘着一双如名剑般锋利的眉宇，深邃的眼窝之下，是一双幽邃得几乎如墨的暗红双瞳。</p>

他正曲着一条长腿，姿态闲适地交叠在另一条慵懒搭于矮几的腿上，一手撑于负手支着额角，散漫地斜倚在王座之中，可通身邪肆森凉的乖戾狂傲气息，却比起千年前更加危险了几分。</p>

奚景舟无声地收回视线，不待他开口招待，径自缓步行至他身侧，于上位落座。</p>

与此同时，那条屈起的长腿缓缓伸展，玄色长靴漫不经心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p>

柏己掀起眼皮，淡淡望了过来。</p>

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奚景舟一袭华贵繁复的宗主服上来回流淌，半晌，他勾唇轻笑一声：“许久未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p>

奚景舟并未回应他意味难辨的调侃，静默片刻，迎着他平静之中隐含涩然的眸光缓声开口：</p>

“你此番破除封印，引得五洲动荡一片，先前乖张灭人魂灯，更是惹得修仙界人心惶惶。”</p>

千年生死，故人重逢之时，两人竟是默契地并未开口寒暄，反而单刀直入，直奔主题。</p>

“所以？”</p>

闻言，柏己只是向后放松地靠了靠，鼻腔逸出一声轻哼，是毫不掩饰的戾气与不虞，“本君要做何事，什么时候轮得到旁人置噱。”</p>

“那些魂灯皆属于曾侮辱师姐之人。”</p>

烛光明灭闪跃，在奚景舟一身冷白的外衫上拓上一层忽明忽暗的薄纱般的朦胧，</p>

见柏己唇畔笑意渐淡，他才冷淡地接话道，“我此来并非有意劝你，只是，若是师姐仍在世，定然不愿你因她再次受到任何波及伤害。</p>

八宫封印阵绝非世人所想那般容易破除，想必你此刻已元气大损，然而你沉眠的千年间，修真界却人才辈出。</p>

如今虽说你余威仍在，可若是当真被旁人窥见了你如今的虚弱，但凡再遇上千年前的局面，你也未必能当真全身而退。”</p>

柏己长睫微颤，掩住眸底漾开的潋滟涟漪。</p>

她不愿他为她受到伤害，他又如何能够忍得下她曾为他吃过的苦？</p>

哪怕光阴流淌此刻，不论是那个曾名动一时的公羽若还是那些曾对她拔剑相向之人，早已在无情岁月的流逝之中化作或闻名或空白的痕迹，先后消弭于无形。</p>

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坐了良久，柏己才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将她保护得很好。”</p>

分明千年前她在万众瞩目之下为他背叛了各大仙门，可时光流转至今，千年后关于“公羽若”三字的传闻，却无半句恶言恶语。</p>

一手无意识地轻点玄铁扇骨，柏己淡淡垂眸。</p>

旁人只当千年于他而言，不过大梦一场。</p>

可实质上，他的神魂却被清醒地禁锢于苍冥深渊，日夜与无边的永夜和百鬼嚎哭相伴。</p>

支持着他不知日夜捱过这痛苦的近四十万天煎熬折磨的，不过是心底那随着时光流逝不消反涨的念头。</p>

——他想再次见到她。</p>

他曾无数次在黑暗的深渊与撕扯的灵魂之间，忍耐着尖锐的痛楚与沉凝的死寂一遍遍告诉自己，</p>

这世上，只有他不想，没有他不能。</p>

一梦千年，他却从未想过，终于梦醒的那一刻，离去的人反倒成了她。</p>

微敛眉目，眸底那一片涟漪阵阵的深潭，终究归为死一般的平静。</p>

既然她已入轮回转生，他不计一切代价也定要将她寻回，保她一世无忧。</p>

思及此，柏己抬眸睨向一旁端坐的白衣男人。</p>

这个消息，他自然不会好心到与这人分享。</p>

关于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要独自霸占。</p>

玄铁扇骨“啪”地一敲掌心，柏己抬了抬眉梢：“既然来了，不如多住几日再走。”</p>

顿了顿，他微一使力，脊背自椅背之上抽离。</p>

隐于宽大王座阴翳之下的深邃容颜就这样在泾渭分明的明暗分界线下，一寸寸暴露在一片昏黄的烛光之中，那一点点移动的光华似是终于出鞘的利刃剑光，锋芒毕露令人挪不开视线。</p>

“好好与本君说说她的事。”</p>

他轻轻一勾唇，分明是漫不经心的动作，却耀目得惊心动魄，“事无巨细，本君都要知道。”</p>

作者有话要说：　　五洲大陆第一医院就诊记录</p>

患者姓名：柏己</p>

身份：魔君及备选男主</p>

症状：（以下来自不愿透露姓名的青玄宗宗主友情提供）</p>

述者曾经在一段对话之中同时与患者谈论两个话题，前者关于师姐（划掉）公羽若小姐，后者关于患者自身的生命健康安全，患者却仿佛听不见后面半句话一般，向述者疯狂追问前者相关讯息——述者当时害怕极了。</p>

诊断结果：病人疑似患有主观选择性听觉障碍，心理因素仍待考察。</p>

今天的内容提要节选自柏总剧情，墨总肩负起转场重任。</p>

rwkk哪些小可爱猜中了？</p>

明天的就不用你们猜了！直接抄答案——反派line敬请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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