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坠落于海洋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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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格罗什确实对这位与暗井素无往来的老霸天虎知之甚少。在他炸毁灼炉枢纽后，这个躲得远远的老家伙甚至都没有出现。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宣称要参与到城主之位的争夺中来。那时候格罗什还理所当然地以为，他只是一个贪心不足的势利眼。

现在，他全然明白了。当初之所以能轻松地将那些恶事嫁祸给他，只不过是因为这个老头在配合赤铁堡的统治者演戏罢了。

“你确实有几分聪明，”擎天柱的声音依旧冰冷，“只可惜不识时务。”

格罗什被这出瓮中捉鳖的戏码惹得恼羞成怒，长久以来积累的怨气使他发自内心地由苦笑变为狂笑：

“你在说什么呀你们这些，只会安逸地躺在赤铁堡里等着投喂的，高高在上的酒囊饭袋们，有什么资格议论我的是非呢你们赤铁堡……一向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凭什么替辛提亚的法庭审判我！”

格罗什靠在立场监牢的能量网上，理直气壮地质问着。能量网的电流使他略微抽搐的面目更为狰狞。他自顾自地笑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擎天柱骤然蹙起的眉头与阴沉的眼光。

“砰——”

一束耀目的激光弹自格罗什的耳畔擦过，瞬间打断了他的笑声。激光穿透了立场监牢的能量墙，在大厅远处的地板上炸出一个深黑的窟窿。

格罗什愣住了，超级领袖将手里的激光手炮收回腕甲时，浑身疲软的他也不自觉地跪了下来：

“擎天柱陛下，请您饶我一命吧……我从来都不想伤害您啊。”

“为什么选择铁堡档案馆”擎天柱一字一字地问，凌厉的声音让格罗什忍不住紧张地颤抖。

望着超级领袖深邃而凝重的幽蓝色眸光，格罗什喘了口气，也不再继续辩解：

“都是因为……《塞伯日志》的那则新闻。”

新闻擎天柱皱了皱眉头。

是的，从不关注八卦杂志的他到现在还没有注意到那则有关自己与小精灵的花边新闻。而领袖卫队的成员们，却觉得这样无聊的绯闻没有必要让pri知晓而选择对其视而不见。

以至于直到今时今日，当格罗什将自己的罪行和盘托出时，他才明白他们的目标只有奇尔希而已。

他们调查了她的日常轨迹，策划了这场穷凶极恶的谋杀。十四箱噬铁虫，停电封闭的档案馆，孤身一人的女精灵，倘若他没有按下那个陆地桥的开关……擎天柱不敢想象会是什么结果。千疮百孔的疼痛穿心刺骨，对他而言早已是习以为常的了，可对于奇尔希……而她差点平白遭受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不敢对付自己而已，何其的荒唐！

“开启去辛提亚的陆地桥，通知飞炼接应囚犯。”听完了格罗什的交代，擎天柱突然平静地向十字线吩咐道。

十字线有些讶异，他还以为pri会直接处死这个不知轻重的霸天虎。可他最终还是决定将其送还给辛提亚，交由辛提亚当地的临时议会处置。他还是放了他一马。

十字线虽不明白，却也看出格罗什的胡言乱语让擎天柱若有所思。pri总是那样，凡事与自己有关，便一定要自我反思一番。

“老大，雾消码头的港务长求见。”

眼见擎天柱走下了领袖之座，十字线赶忙补充道。

“请他回去吧。你告诉他，此事不会再追究他的责任。”擎天柱停下了脚步。

“好。”

“对了。”擎天柱回过头，像是蓦然想到什么似的，“再招几个人手吧。”

“啊”十字线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超级领袖的意思。

“你们三个……这段时间辛苦了。”擎天柱叹了口气解释道，原本深蓝的光学镜变为柔和的蔚蓝，语气也温和了许多。自打回到塞伯坦以来，领袖之池便都由他们四个来打理。和平时期他们反而有更多的工作要做，有时候事情多了，忙不过来也是在所难免。

说起来，领袖卫队已经许久没有新鲜的血液了。

直到此时，十字线才意识到pri并没有真的怪罪自己，他甚至没有怪罪于任何人。

赤铁堡-工匠区/早晨

凌晨不到3点，大名鼎鼎的赤铁堡工匠区的就已亮起了锻炉。匠人们在路边摆好地摊，一边加工着新奇的零散装置、新奇部件，一边张罗着自己的生意。在大生产线恢复运作之前，这种塞伯坦最流行的贸易方式给钢铁国度带来了一丝热闹与温馨。

“你究竟要带我去哪儿，探长大人”望着身边时刻烟不离手的大胡子军官，奇尔希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尽管她一直用自己的双脚，像一个普通的塞伯坦人一样步行在工匠区的匠人步道上，可那异色双翅还是在熙攘的人群里引来了阵阵好奇的目光，这些异乡的陌生目光让女精灵很不自在。

此刻，奇尔希的脑子里只想着那份本该在昨晚就重发给超级领袖的星轨数据，所以迫切地想回到铁板档案馆去。可探长却一大早就神秘兮兮地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到现在也没告诉她究竟要干什么。

探长不像超级领袖那样会刻意为她放缓脚步。他只是大摇大摆地走着，奇尔希得加快脚步才能跟得上。

“到了，去吧。”

大胡子军官停在了一家门店前。奇尔希抬头望去，只见招牌上写着：“-x换型改装店，给您最优质的服务”。

“什么意思”

“pri的意思。”探长又意味深长地一笑。

奇尔希就更是不懂了。那位超级领袖的授意让自己来这里做造型可是这是……为，为什么呢

女精灵的火种突然怦怦地跳起来。

噬铁虫确实在自己身上咬出了几道伤口，可早已经恢复了。不过，当她瞧见店铺外明镜一般流光溢彩的橱窗映射出的自己那暗淡的身躯，她才猛然想起自沉眠于冰墓中以来，自己就再也没有打理过护甲和涂漆了。于是她只是阙疑地望了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的探长一眼，便转身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好评如潮的店。在谷水星深造的老板深谙硅基美学，眼界也比一般塞伯坦人更开阔——他一眼便能认出女客人耳朵上的白臻石，知道她并非普通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确定她身后那双异色的翅膀究竟是何种构造。

他能笃定的是，眼前这优雅、窈窕、精致的女性绝非本地人。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换漆，文身，还是整形呢”

奇尔希望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汽车人老板，又抬头望了一眼店内悬挂的项目单。那上面有着形形色色的绚丽多彩的式样可供选择，可在奇尔希看来都过于俗艳了。

“敷光就好。”奇尔希淡淡地说道，“其余什么都不用。”

汽车人老板露出了认可与肯定的微笑。雪色、银白色是最难驾驭的，可除了它们，别的颜色于她而言都不合适。

赤铁堡-星古卫图书馆/:

星古卫图书馆的正门坐落于对空层，一座恢弘的机械之桥将入口通向一处传送梯。平时来这里研学的人数不胜数，不过由于今天是闭馆的日子，一向繁忙的电梯因而只在下层闲置着。

擎天柱孤独地站在入口外的天桥边，俯瞰着下方宽阔的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今日天气极好，主神星澄明的光辉被大气层中干洁的空气散射入钢铁森林的每一个孔隙，将冷色调的世界浸染出温暖柔和的色彩。高旷的天空点缀着白日的繁星，喧嚣的工厂与码头在远方有条不紊地运作。

在视野之内，只有一派方兴未艾、万物复苏的繁荣景象。可在遥远的天际之外，那些他望不见的地方，情况又是如何呢

格罗什虽罪无可恕，但他的有些话却并非无中生有。

塞伯坦是个巨大的星球，也曾是一个强大的帝国。过去的至尊领袖们制衡各城邦的关系，维持赤铁堡的绝对权威与中心地位，让这颗星球成为半人马座最伟大、最强盛、最统一的国度。

可如今，牢固的联盟分崩离析，孤立的城邦固步自封，统治者之间互相猜忌，而他这个所谓的超级领袖……却不能时刻心系子民，不能安定四方，不能稳定人心，也不能亲身深入到那些艰苦的土地中去，实在是无能至极。

尽管称王从不是他的本意，可既然已经身居此位，为塞伯坦的和平、团结与发展付出一切便是他舍其一生的责任。

可曾经的那个图书馆管理员，如何才能相信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合格的超级领袖呢

擎天柱望着远处的飞船讷然地思考着这些使人迷惘的问题，直到被陆地桥漩涡的轰鸣声吸引了注意。

碧蓝的漩涡在高耸的天桥另一端亮起，擎天柱转身望去，只见一位银白如雪的女精灵从中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