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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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双姊离开之后，蒋双妹就如同家财万贯还招摇过市的无力幼童。那群堕落者对这对姐妹的道具卡十分艳羡，不久就围拢过来，尽管口蜜腹剑，但好似真的形成了一方势力。</p>

但是蒋双妹知道他们只是为了攫取姐姐留下来的那些道具卡。</p>

她并不是一个傻子，所以很快就挑选了她认为可靠的同伴，形成了一个小团体，并且努力避开曾经那些堕落者中的熟人，甚至换了一个住所。</p>

然而同伴未必可靠。</p>

天真的蒋双妹，在她认为的同伴们的诱骗之下，选择自己独自去往那个噩梦探路。</p>

然而当她兴冲冲回到住所，却发现，家中已经空空荡荡。她的姐姐留下来的所有道具卡，早已经被人扫荡一空。</p>

而现在，她身上仍旧留下来的唯一一张道具卡，居然是从杀死姐姐的元凶手上夺过来的，那张“恶魔的假面”。</p>

她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一些什么。</p>

她想，那或许又是“恶魔的假面”正在欺骗她、带坏她的种种谗言吧。可是，她居然觉得那很有道理。</p>

……凭什么？为什么？</p>

她想，她真是再无能不过了。</p>

姐姐不见了，而她甚至连守住姐姐的遗物，都做不到。她认为的同伴，也不过是为了道具卡而涌过来的投机者。现在，她又成为了一个人。</p>

可是……她彷徨而困惑地想，现在她应该怎么办呢？</p>

她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一片空白的大脑中终于想起来，林檎的那个承诺。</p>

她当然知道那只是一个口头承诺，谁知道林檎会不会愿意帮助她？可是她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如果林檎真的愿意帮她这个举手之劳……</p>

蒋双妹想，说不定呢？</p>

她只是需要一丁点儿希望，让她能够脱离现在这个，可怕的、令人泥足深陷的绝望的困境之中。</p>

她只是不想让自己被恶念吞噬。</p>

……她想杀了那群人。她想这么做。她杀掉他们，夺回那些道具卡。然后，她就永远躲在屋子里，仅仅与灰尘，还有姐姐留下的这些遗物作伴。</p>

她真想杀了那群人。</p>

可是，姐姐不会希望她这么做的。</p>

蒋双妹站在那儿，喃喃自语：“我听姐姐的话……”</p>

片刻之后，她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这间屋子。</p>

或许，她不会再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了。</p>

几分钟之后，她来到了林檎的房屋外面。然而令她失望的是，林檎并不在家。</p>

她茫然了片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消沉与绝望。她终于意识到了，林檎也并不是她的救世主。依赖谁都没有用，指望林檎帮她更是可笑到极致。</p>

难道她以为，真的还有第二个蒋双姊，会那样掏心掏肺地对她吗？</p>

再也没有了。</p>

而她也已经失去了她的姐姐。</p>

她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她拖着脚步，慢慢地在窄楼底层走动着。她也不知道她想去哪里，就只是这么漫无目的地走。</p>

她感到脸颊上一阵冰凉，摸了摸，这才意识到自己哭了。</p>

……哭有什么用！废物！</p>

她骂着自己，痛骂着，就好像要将那种无能的、无力的情绪彻底宣泄出来。</p>

终于，她停了下来。</p>

她发现，她的脚步将她带到了丁亿的屋子前。</p>

……丁亿。</p>

当这个名字终于被她回忆起来的时候，她感到了一阵羞惭。</p>

她为什么会想到要来找丁亿？丁亿明明已经离开了窄楼底层。而即便丁亿没有离开，她们三人也早已经分道扬镳了。</p>

多年以前，她们曾经是最好的伙伴、最佳的搭档。她们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在噩梦中所向披靡。而某一刻，丁亿停了下来，蒋双姊蒋双妹还在继续。</p>

而等到蒋双姊蒋双妹也停了下来，她们才发现，丁亿已经是她们无法触及的遥远对象了。</p>

在某一些时刻，幼稚的蒋双妹会想，如果那个时候，丁亿没有离开，会怎么样？说到底，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丁亿，要离开呢？</p>

她们三人一直在这座灰暗的窄楼中相依为命，这样不好吗？</p>

而后来，蒋双妹终究还是只剩下她的姐姐。现在，她也失去了她的姐姐，并且，也失去了所谓的“同伴”。</p>

她想，她那么迫不及待地挑选同伴，在其他人看来，或许也只是想换一批人抱大腿吧。在他们看来，蒋双妹从来就只是蒋双姊的依附者、拖油瓶。</p>

……其实，他们说的也并不错。</p>

在离开了她的姐姐之后，蒋双妹一事无成、一败涂地。</p>

她低下了头，转身打算离开。</p>

但是就在这一刻，她身后的屋子房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响起：“……双双？”</p>

蒋双妹僵在了那里。</p>

……丁亿回来了？</p>

*</p>

林檎是去找徐北尽了。</p>

显而易见。</p>

他甚至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来到了徐北尽的书店里。</p>

徐北尽从噩梦中睁开眼睛，没多久就看见林檎像回到自己家一样，轻轻敲了敲门就推门而进。</p>

徐北尽还没从复杂的思绪中抽身出来，仔细思索他与林檎之间的关系，看见林檎这样子就忍不住吐槽说：“你不如直接搬过来算了。”</p>

林檎诧异地看了看他：“可以吗？”</p>

徐北尽：“……”</p>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可以。”</p>

随后，他听见那颗小苹果闷闷地“哦”了一声。</p>

……徐北尽就板起了脸。</p>

林檎也没失落太久，隔了会儿，他就开始仔细地打量徐北尽，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徐北尽，就好像是想把这个人研究进骨子里一样。</p>

徐北尽被他看得难受，只能问：“你在想什么？”</p>

他总觉得这个问题问出口就不太好，因为林檎神奇的脑回路总是会将话题导向一个神奇且微妙的象限。</p>

林檎说：“想看看你身体怎么样。”</p>

徐北尽迷惑地说：“我已经脱离了那个噩梦，已经没事了。”</p>

“但是你一直不睡觉，”林檎说，“所以你在窄楼里会不会也觉得不舒服？”</p>

徐北尽：“……”</p>

他目光古怪地看了看林檎，心想，这颗小苹果是在……关心他的身体？</p>

……他们都认识多久了？</p>

徐北尽又好气又好笑地叹了一口气，说：“林檎啊，我并不是一定需要睡眠……”</p>

“可是你不需要睡眠，和我关心你不需要睡眠之后的身体状态，有关系吗？”林檎困惑地说，“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p>

徐北尽略微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p>

林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所以你果然还是觉得不舒服。”</p>

徐北尽沉默片刻后，说：“我不能让别人进入我的噩梦。”</p>

“如果……”林檎迟疑了一下，“如果你信任我，那么，你可以睡觉。我帮你看着。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入书店的传送门。”</p>

徐北尽怔住了。</p>

他知道这算是一个解决办法，起码在林檎看来，如果徐北尽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其他人进入他的噩梦，那么他来守住书店的传送门就好了。</p>

说到底，以林檎的武力值，以及他在窄楼底层的威望，他做这种事情可以说是轻而易举。</p>

但是徐北尽从来没有这么想过。</p>

因为……</p>

这并不仅仅是他信不信任林檎的问题，更关键的是，林檎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个份上？就仅仅只是为了让他睡一个好觉？仅仅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健康？</p>

那么问题又来了……林檎有必要这么担心他的身体健康吗？</p>

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游戏，他在这个游戏里不眠不休，也不过是心理上的疲惫而非生理上的。而林檎这么大费周章、大张旗鼓、小题大做……</p>

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喜欢他吗？</p>

徐北尽沉默地看着林檎。</p>

林檎也歪了歪头，问：“你不想好好睡一觉吗？”</p>

徐北尽心想，当然，他当然想，但是……</p>

但是……</p>

他叹了一口气，说：“林檎。”</p>

林檎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话。</p>

“你让我感到很困扰。”徐北尽说，“如果……你这样的表现、这样的提议，是因为你喜欢我的话。”</p>

林檎困惑地皱了皱眉。</p>

片刻之后，他好像终于想明白了，于是格外真诚地说：“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不用感到困扰。”</p>

徐北尽：“……”</p>

他看了林檎片刻，随后突然恍然大悟。</p>

这颗小苹果不会以为，喜欢这种事情，和打架是一样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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